宋游曾在季舒洵面前说过他和许秋澜的相处,他对许秋澜越好,许秋澜反倒离他越远。
季舒洵给出的回答是:或许是不适应不喜欢,你对旁人好试试,看她什么反应。
可惜没有看到,因为宋游觉得季舒洵这个提议不靠谱。
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不适应别人对她好。
但许秋澜确确实实是这样的。
她非常不适应,甚至有点不喜欢。
当初项信元对她多好啊,连稍微不平坦的路都担心她会不会摔,他小时候是个金贵的小少爷,后面落魄成了个穷书生,但那双手也是拿笔写字的手,不曾做过什么粗活,但却为了许秋澜的生辰,瞒着她在外做工,甚至磨破了手,只为送她一个手镯,只因许秋澜多看了一眼。
每次回家时总是要路过一段不好走的路,项信元总会将她背起,说难走的路,他来走,她只需要抱着他的肩膀,不要摔下来。
他会为她读诗作画,会为她描眉梳妆,会给她买来最喜欢的糕点,也会为她簪花,和她手牵手看日出日落,世间有情人会做的,项信元都会做。
但后来,他对她一点也不好......
许秋澜并不希望再来第二次。
她不想再来一次,再经历一个这样的五年。
虽然宋游不是项信元,他也不会当官。
他们有着一样的爱好,一样学医救人,他支持她做任何事。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不同。
但许秋澜并没有做好准备,她目前想做的只是努力学医,尽力救更多的人。
自从许秋澜外出为人看诊,禄阳侯府来感谢的人也越来越多,以前多登门拜访的是高官显贵,后来更多的是平民百姓。
许秋澜沉默了片刻,终于点点头,“那我明天出发,不过还是不要让他回京了。”
季舒洵故作思考,然后许秋澜又连忙说:“他念叨许久说要回去,若是错过师父的生日,肯定要伤心的。”
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季舒洵垂眸淡笑着点头,“好好好,不会叫他回来的,”
其实宋游主要不是回去陪母亲过生辰,主要是他和许秋澜一块回去陪母亲过生辰。
他们都惦念着许秋澜。
若是宋游知道季舒洵竟会有让他打道回京的想法,定要朝她怒吼:我还是你表哥!不为我说话就算了,还想把我们拆开!
但他并不知道,等受到许秋澜过去的消息,还专门写了一封感谢信来谢谢季舒洵。
季舒洵就这样深藏功与名。
至于项信元,他是在将近十多天后才知道许秋澜不在京中的。
项信元有一种想要追过去的冲动,但他这个人还是理智占据上风,将冲动给压了下去。
这最后查了出来,刺客就是从北面进来的,那边的守卫并不多,因为另一边就是山,路很难走,就算有刺客,从山的那边过来也是极为困难的。
北面有数名守卫都已经没有了声息倒在地上。
季舒洵和楚成晔遇到两次刺杀,皇帝大怒,将事情交给太子彻查,太子沉着脸带人搜山,这次狩猎就这样仓促的划下了句号。
狩猎之事项信元也经过手,再加上季舒洵派人传话让他留意项信元,太子便将人暂时扣押问话。
没有任何破绽,且出事之时他正和旁人在一起,经手时甚至还让皇帝过目了,毕竟是三品官员,太子自然不可能私自动刑,问不出什么来只好把人放了。
另一边的殷蒙依旧被季舒洵派去盯着项信元了。
至于她自己,昨日那么多事还是好好的,今天突然开始头疼起来。
而且季舒洵还是在外面,她对面正坐着个楚成晔。
季舒洵脸上泛着不正常的嫣红,神情恹恹,瞧着便是生病的模样。
楚成晔还奇怪,他搁这说了半天,季舒洵倒是一句话都没说,完全不像他的性子,走近问道:“怎么不说话,今日哑巴了?”
季舒洵微垂着脑袋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听到楚成晔的话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楚成晔第一眼看去看不出什么异样,只以为是季舒洵不想搭理他,但还是觉得不太对。
他皱了皱眉,伸手抬起季舒洵的头。
“睡着了不成,我说话你就不......”话未说完,便看到季舒洵脸颊覆盖着病态的殷红模样。
目光落在人雪白脸颊盈满的潮红上,像是晕染开的胭脂,视线最终停留在左眼眼尾下的那颗小痣上,话转了个弯,“你怎么了?”
“又病了?”
俯身欲触季舒洵的面颊。
动作还特意放轻了两分。
手刚放上,柔软细腻的触感转瞬即逝。
“滚。”季舒洵抬眼将楚成晔的手打掉,还打上了楚成晔的脸,声音低哑泛着冷意。
季舒洵意识是稍微有些模糊的,她并不喜欢旁人碰她,就连潜意识也是如此。
楚成晔被突然打了一下,咬牙切齿,满脸委屈,“你.......你不识好歹,还打我!”
看着季舒洵明显嫣红的脸颊,楚成晔的火气完全没处发泄,转身朝外走去。
楚成晔满面怒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又在季舒洵这边受了气,事实上也相差无几了。
他怒吼出声,“人呢,都死哪去了。”
门外的人立马应声,“少将军。”
楚成晔催促着,“快请大夫过来,速度要快。”
这时便有两人立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侯府请太医过来。若是换了一个人,楚成晔桌子都给他拍碎,偏偏这人是季舒洵,楚成晔还得给他请大夫来。
楚成晔咬着牙,暗骂一声。
霜月一脸担忧往屋内走,一边问着,“少将军,我们世子爷怎么了?”
楚成晔沉着脸,“本将军如何知道,还有,你进来有什么用,你是医师还是大夫啊?”
霜月被这样一问,脚步都顿住了,但也管不了这么多,急忙忙的小跑到季舒洵身边去,一边给季舒洵揉着头,一边让楚成晔倒杯水来,季舒洵下意识就要把她推开,霜月轻声说:“世子,是我。”
然后,楚成晔就眼睁睁的看着季舒洵就靠在那小婢女的身上,既不会让她滚,也不会上手打她。
这不就是区别对待吗!?
楚成晔克制着把那小婢女赶走,然后他就能让季舒洵靠在他身上的想法,他黑着脸,手中还握着个水杯,语气不善,“男女授受不亲,你先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