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军情回传。
高顺呈递帅帐之内。
刘牧仅提笔,轻轻落下“准”字。
与此同时,赵云正与张修进行第二轮换人谈判。
京兆尹十县,除却长安,商县之外;长陵,阳唆,霸陵,杜陵,新丰,蓝田,郑县,上雒,一共合计附逆亲眷两万余人。
长安城门处。
张修依旧是孤骑而出。
赵云轻笑道:“两万余人,皆为京兆尹之人,换长安城十万百姓,这次不索十万人的粮草,还是只限一个时辰。”
“成交。”
张修眼神骤缩。
他初入长安,城内臣民二十五万众。
为了容纳大军固守长安,以及减少粮食的消耗。
便下令驱逐十万余百姓,只留下一部分人,用来保证城内的正常运转,以及必要之时可以强征为军卒。
两次换人,一次比一次过分,直接挖空长安旧民。
可他没有选择,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换必定内乱,可换了,就不知下次右扶风青壮的亲眷来了,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好。”
赵云颔首应道。
不平等的换人计划。
张修直至两个时辰之后,方才望着月色想明白。
从他开始用三辅之人,以及固守长安,便落入下风,注定守不住三辅。
因为他们内部不和,三辅士族想要牵制他,防止被益州抛弃,故而没有设置亲眷营,致使监州尉摸清士族提供的兵源,可以寻踪聚集这些人,使长安陷入被动。
“陛下。”
“下次换什么?”
王师帅帐,戏志才满是好奇道。
赵云,高顺,程昱亦是抬头望去。
长安城有多少百姓,不管是监州尉,还是李怀都有记录,两次换人便挖空了,下次难道直接换粮食吗?
“不换。”
刘牧翻看着洛阳发来的公文,淡漠道:“从扶风运至长安的亲眷,由陷阵操刀,全部诛杀于长安城外,并且做好破城的准备。”
“蹭。”
戏志才,程昱悚然起身。
绝杀,这才是攻心的绝杀之计。
不患寡而患不均,张修用长安所有百姓,换回左冯翊,京兆尹的附逆家眷,却令右扶风的附逆家眷被杀于长安城外。
这份怨恨,必然使长安城内血流成河。
右扶风的附逆青壮,恨的不会是刘牧,而是恨京兆尹,左冯翊的附逆之人,恨张修为何没有留下部分百姓,来换回他们的亲眷。
“诺。”
赵云,高顺带着惊色拱手而应。
“天心。”
“不可揣测啊。”
议事结束,赵云神情复杂道。
高顺愣了愣,抬眸道:“子龙,某不善言辞,但陛下说出伐罪无赦之际,你就应该明白,施仁政仅限于大汉百姓,附逆者必戮,是对守护三辅而死之人的交代。”
“某懂。”
“更明白此事。”
赵云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希望三辅之战结束,能让冀州的百姓,荆扬益的百姓明白,大汉有大汉的仁政,更有不可侵犯的威仪。”
“嗯。”
高顺按刀走向军帐。
刘牧的手段,千转百折扭曲叛军的意志。
这般操作手段,哪怕是戏志才与程昱,都有些惊惧。
三辅之战,引发豫州动荡。
曹操从陈县,赶赴宛城之外的王师军营。
“诸位。”
“陛下急令。”
曹操深吸了口气,沉声道:“算算发令的时间,想来陛下已经开始克敌复土,故而才让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宛城。”
“不错。”
宗员,黄忠颔首道。
曹操捏着胡须行至舆图旁,沉声道:“宛城有三万驻兵,领军之人文聘,以及黄盖,一人为荆州之将,一人为孙坚之将,不知诸位需几日拿下?”
“三日。”
黄忠眸子锐利,沉声道:“君侯,你明日便可带足六天的粮草发往汉中;三日之内某会拿下宛城,使粮道复通!”
“汉升。”
“军中无戏言。”
宗员,曹操脸色微微一变。
登封营先行,若是六日之内得不到补给,军心必然动乱。
要么撤军而回,要么抢夺南阳百姓的粮食作为补充继续行军。
可抢夺百姓粮食,在大汉军律之中属于重罪,将官,校尉官皆斩,士官剥夺擢升之资,编入先登陷阵前列,宁死无退。
“某保证。”
“三日不克宛城,提头请罪。”
黄忠沉声道:“武关被夺,消息都是走洛南而发,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若是我们不搏一把,可能会让叛军逃回汉中!”
“好。”
宗员点了点头,刚行至帐幔之处,猛的转头道:“某领五千军发往汉中,赵辞领五千军留下助你攻城,而后随辎重军开辟粮道。”
“多谢。”
黄忠起身拱手回应。
曹操神情凝重道:“某此次赶来宛城,虽然只带一百亲卫,亦可参为先登之卒!”
“不必。”
黄忠淡笑道:“镇中将军,你的战场可不是南阳,而是广陵,庐江,九江;我们宛城一动,恐怕会促使他们用兵北上。”
“也罢。”
“某即刻赶去汝南布军。”
曹操起身按刀而行道:“广陵有阎行,张绣,某不担心,唯独汝南有些薄弱,不知关云长何时能至,若他的忠义之师参战,两郡可下!”
“快了。”
黄忠抬眸看向北方。
忠义之师,中府军第一个被封赐番号的军团。
这支孤军,从渤海一路南下,冲破重重包围,已经行至燕县境内。
二月十一。
东郡太守桥瑁。
以万军之势从白马追击而至。
关羽,张飞二人,领着数百人,一路冲杀至济水河畔,刚欲背水死战,却被一艘济水之上的孤舟所阻。
两军对峙之地,金戈肃杀之风猎猎。
华雄披甲按刀,孤身一人踩着泥泞河堤的行至。
“华将军?”
“定陵亭侯?”
关羽,桥瑁同时惊呼一声。
华雄抬眸扫过东郡的军卒,目光戏谑道:“怎么,桥太守,这是要寇杀大汉列侯,行逆反之事?”
“列侯?”
桥瑁瞳孔陡然一缩。
关羽,张飞对视一眼,愈发的迷茫了。
封号关内侯,名义上贵不可言,可终究只是关内侯啊。
“大汉天子御制。”
“凡为汉臣,不拜者皆为不臣。”
华雄从腰间革带垂挂的丝帛袋中取出天子诏,单手擎天而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