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领路太监来到御花园,尖细的嗓音打断了各位谈笑风生的大人们。
“各位大人请随奴才们前往太和殿。”
锦佑夹在人群中随着往太和殿走去,一路上他心中都忐忑不安,不知道萧云臻有没有试探宣帝,也不知道万俟有没有做好准备。
蛊虫已经交给她,只要找准时机给宣帝喝下,此事便能万无一失。
可现在面临的问题已不再是简单的投毒能否成功,而是宣帝到底能不能听见萧云臻的心声,如果能听到萧云臻的心声,那么万俟的计划就会落空,可若是不放弃万俟就要放弃萧云臻。
在两难的抉择中,锦佑会选择最利于自己的一方,所以相比于萧云臻,锦佑更看重万俟。
哪怕万俟有野心,也不好控制,一不小心就会成为与虎谋皮,落得个凄惨下场。
锦佑想着,只见前方的人停下脚步,自主地变换队形。
锦佑无法只能走到最前头,与三位内阁大人站在一处。
太和殿门从内大开,众臣鱼贯而入。
庆喜站在大殿中央,正等待着大臣们。
大臣们一进来,他便高喝:“诸位大人安,请大人们依次落座。”
诸位大臣纷纷落座,锦佑也只能耐着性子安静坐在一旁。
而后宫女们端着酒菜衣袂翩翩,盈盈走上前来,将美酒佳肴放置在众人桌上。
但锦佑看着桌上的美酒与美食却毫无品尝的心思。
即使他面上丝毫不显露忐忑的心神,但他心中已经乱成一团,既怕萧云臻成功又怕他不成功。
是纠结的却又无法改变的既有事实。
酒菜上齐后,丝竹之声缓缓响起,莺莺燕燕翩然而至。
乐器,舞动,宴席开。
舞女们身姿窈窕,身体随着韵律盈动。美人如画,使大人们心神晃荡。
宴席上气氛逐渐热闹起来,就连锦佑的身旁也有人上前来搭话。
“世子殿下,怎么不见摄政王?”
锦佑抬头瞧着来人,男人面无须发,白净地像一个发面馒头,竟是新被提拔上的刑部侍郎高吉离。
“哦,原来是高大人。大人如此关心家父,不知大人是有什么心思?”
高吉离是皇子派,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与他交谈,他都不需要多给他脸面。
高吉离笑了笑,对着锦佑拱了拱手:“世子说笑了,王爷日理万机,但毕竟今日是中秋宫宴,不知道王爷是...”
“哼,不知道哪里来的狗吠,吵得这丝竹乐音都变了味了。”
老将的战斗力锦佑还是认可的,刚一开口就将高吉离怼的体无完肤。
高吉离刚入朝廷不到两年,被阁老一说,面子便挂不住了。
他咬咬牙,一句话没说,脸色铁青的离开了。
“多谢崔大人替小子解围。”
锦佑朝着崔光道抱了抱拳,举着杯子轻轻向崔大人点了点。
崔大人也回应锦佑,轻轻抿了一口酒,摆了摆手:“不妨事,就算老夫不出面,你也能解决他,只是在这时候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皇上皇后也快...”
正说着,也就在此时,庆喜的声音硬生生穿透了丝竹之声,他高喝:“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宸贵妃娘娘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参见皇上,皇后,宸贵妃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宸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帝后携手,宸贵妃走在皇后身旁,但皇后娘娘脸色并不好看,即使涂着厚厚一层胭脂水粉仍然无法压下一脸病态。
锦佑看到皇后的模样暗暗心惊,难不成皇后果真要‘病逝’了吗?
可是皇后病逝的缘由是什么?是旧疾复发还是因着其他缘由?
“诸位爱卿免礼,坐吧。今日中秋宴,大家不必拘礼。”
“是!”
虽然宣帝让众人不必拘礼,但又有哪个人敢真的不在乎礼数,未尽周全之礼。
待宣帝三人落座后,声乐再次奏响,舞女一批接着一批。
忽的有人提议道:“皇上,看舞女表演舞蹈总是千篇一律,不知道今年可有哪位贵女为皇上献舞啊?”
此言一出竟得到在场众人的纷纷附和,就连三位阁老都保持着沉默但并不反对的态度。
锦佑心头一跳,来了!按照上一世走向,是德归将军之女楚瑞嘉为皇上献上剑舞从而被皇上相中选进宫中做了嫔妃...
只是不知道这一世...是不是还是她。
可谁能想到,就在众人的附和下,宣帝摇了摇头,“朕倒是觉得今年的宫宴可以不同于往年。看这些个世家小姐反倒无趣,不如众爱卿想些新的玩意来为宫宴助一助兴?”
诸位大臣哗然大惊,这,怎么还开始整治他们了?每年都是世家小姐表演,为的是挑出几个称心的送进宫去,给自己家族增添了势力。
但今年怎么就不一样了?
他们都变成一把烂骨头了,还能表演出个什么东西?
“这...皇上是想看什么?臣等也只会吟些诗词歌赋,怕是入不得皇上眼啊?”
众人纷纷开口,但大多都是明里暗里的拒绝态度。
宣帝不在意的摆摆手,也不甚在意他们的态度。
反正也不是真要看他们表演,之所以不再看贵女表演也是为了给皇后一个交代,毕竟萧明信一事他都还未对皇后讲。
皇后已经一身病态,已承受不住打击,可偏偏他这个五儿子是个不争气的,惹出这么大的错事,总要给众人一个交代吧!
宣帝沉默一瞬,摆了摆手:“罢了,继续吧。”
舞乐继续,但众人心中已经没了最开始的热情,一股子不明所以的情绪萦绕在众人身边挥之不去。
锦佑小口啄着甜酒,眼神一直瞟向贺芷衣。
不知为何萧云臻还是没出现。
宣帝就算不太宠爱萧云臻,但碍于贺乾昭的势力也不该是将他自己留在仁德宫。
锦佑心头一跳,只怕是出了什么事...
锦佑心头出现不好的猜测,可他瞧着太和殿外也没有加强兵力,不像计划被发现的样子,于是他只能强装镇定等待万俟公主上场。
与他同样坐立难安的还有贺芷衣。
她虽然笑着但整这个人略显不自在,脸上的笑也极为虚假。
两只手在桌下捏着帕子生生将帕子一角扯开了丝线。
身旁的人察觉到她得异样,突然开口问:“爱妃,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