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知道知道。”胡老二快步应着,往家走了。
陈明也不多啰嗦,径直回了家。
到家时,蒋招娣几女还没回来,屋里静悄悄的。
打石场突然开工,之前因为事故耽搁了不少生产任务,这会儿都在紧赶慢赶补进度。
陈明无奈摇摇头,心里明白蒋招娣几女舍不得那些工分,穷日子过惯了,即便现在条件改善,骨子里的习惯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
只怕几人这两天,够有的忙活!
陈明走进屋里之后,目光扫了一圈后,便走进厨房,之前回来带了不少细粮、米面、粮油,还有几斤猪肉,抛开腌制的,还剩四五斤。
既然几人不在家,他也不好闲着,干脆就将饭菜一起烧了。
他二话不说拎出两斤猪肉,一番切割,备好炒菜配料,脑子里不停盘算着接下来沙场的计划。
当当当的切菜声响彻厨房,很快“噼里啪啦”油脂顺着辣椒在锅里爆开,香气瞬间弥漫。
陈明干活利落,很快又把大米下锅焖煮。
如今条件好了,做饭也不用抠搜,蒋招娣几女在打石场虽说干的是轻巧活,可一天下来也累得够呛。
得多吃点干粮补充体力。
陈明下料很足,足足舀了三大勺,大米饭估摸有一斤半左右。
别说三女一男了,就连是四个大男人,也足够吃了。
一切就绪,陈明刚想歇会儿,靠在椅边掏出烟,还没来得及掏火呢...
突然,门外却是传来阵阵敲门声。
“当当当”!
陈明将刚送到嘴边的烟猛地停住,心想:难不成是蒋招娣几人回来了?
抬头瞧了瞧天色,此时西边的太阳尚未落山,余晖映照之下,天边的云朵呈现出火烧云的模样,明明时间还早得很。
“不对啊,这打石场上还没收工呢,谁这时候来找我?”
陈明心里犯嘀咕,震了震身子,点上手里的香烟,猛吸了一口,一边起身一边扯着嗓子喊:“谁啊?”
门外的敲门声持续不断,陈明皱起眉头,嘴角耷拉着,叼着烟快步走到门口。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了。
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时,陈明一下子愣住了,脸上露出些许惊讶之色。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心下暗道:“没想到竟然是他。”
站在门外的是个身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头顶秃了一块,活像个地中海,两只手上提着大包小包各种东西,有麦乳精、苹果,甚至还有当下最稀罕的猪肉。
那猪肉肥腻适中,红白相间,好大一块,看起来怎么也不少于五斤。
“陈明,你在家呢。”刘友德脸上带着傻气的笑,谄媚之意溢于言表。
陈明随意扫了一眼刘友德手上提的东西,心里便猜到了他的来意,嘴角微微上扬,轻声笑道:
“我还当你不来了呢,怎么着,想明白了?”
说着,陈明转身回屋,只留给刘友德一个背影。
上次在供销社,陈明跟刘友德说的那番话,他可一直记着呢。
刘友德看着陈明转身,脸上的笑容变得尴尬起来,愣了一下,马上又陪着笑跟了上去,嘴里说道:
“哪能啊,这不是最近有事给耽搁了嘛。”
刘友德还不忘贴心地把院门关上。
一扭头,就见陈明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大磨盘上,手指夹着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脚尖有节奏地上下晃动。
陈明吐出一口烟,问道:
“说吧,找我啥事儿?”
刘友德的脸色僵了一下,心说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但他还是清了清嗓子,笑着说:
“明哥,这次来确实是有事求您帮忙,就上次那事儿……”
话说到一半,刘友德的脸上露出些尴尬的神色。
自从上次陈明去了供销社,留下那番话后,刘友德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短短一个星期,就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双眼凹陷,形容憔悴,上班也心不在焉,像变了个人似的。
实在扛不住了,今天他从供销社花了大笔钱买了这些东西,一路打听来到陈家村。
之前陈明跟他说过地址,好不容易才找到陈明家。
陈明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又吸了一口烟,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对刘友德说:
“来,抽一根。”
刘友德连忙应承,慌忙放下手里提的东西,弯腰迎上来。
接过陈明递来的烟,刚要掏火,陈明已经划着了火柴,“刺啦”一声,火苗蹿起,刘友德赶紧弯腰用手护着火,猛吸一口,随着香烟冒出的青烟,脸上露出畅快的神情,嘴里还说着:
“梅花牌的,好抽,兄弟你是会抽烟的..”
陈明甩手扔掉火柴,话里有话地说:
“行了,这事你打算怎么了结?”
刘友德闻言,笑容顿时僵住,心说这就进入正题了?
但他哪敢多言,迟疑了片刻,颤颤巍巍地说:
“陈明,上次你说的事儿我琢磨好久了,就是不知道你从哪听来的这些消息。”
刘友德尴尬地笑着,一双狭长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不停地观察着陈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
陈明将一切尽收眼底,又深吸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冷笑着说:
“怎么着,跟我还在这兜圈子呢?”
刘友德连忙摆手:
“哪能呢,您这不是寒碜我嘛。”
陈明冷哼一声,脸上的和蔼瞬间消失,多了几分阴冷。
上一世,供销社被取缔后,市里下达了清算账务的任务,这一查,查出了不少“苍蝇”,那些小官巨贪的丑态展露无遗。
就一个供销社社长,短短五年时间,竟然贪污了几万元,要知道这可是70年代,大家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这些供销社的官员却雁过拔毛,从乡亲们牙缝里挤出的余粮里贪出这么惊人的数目,简直难以想象。
而刘友德事发是在1985年,他贪的数额高达3万元,涉案人员众多,这其中还有几个陈明熟悉的名字。
陈明看着刘友德,说:
“我知道你想套我的话,没必要,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心里有数,也不想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