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
上官遥看到她这副样子,心惊又愤怒。
上官家的娇女,什么时候被人如此恶劣地对待过!
“你们好大的胆子,怎么敢对她如此无礼!”
来传来的是文玉姑姑,声音平淡,没有厌恶,也没有卑微:“上官思琪对指使丫鬟谋害刘夫人及其胎儿一事,供认不讳,太子看在上官大都督的面子上,赏她一具全尸。”
“青绵、绿水,谋害赵夫人,证据确凿,罪无可恕,杖毙!”
同来的怡然又接话道:“林妃有令,请上官侧妃和青鸾殿上下所有人观刑,直至结束!”
上官思琪听到传话的人提及林浓,突然开始疯狂挣扎,眼睛里泛起血色。
上官遥亦是恨毒了她。
可贱人林浓在太子、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无辜公正的,她若是表示出不满,传到太子耳中时,只怕又要被扭曲误解,成了自己的错!
只能死死忍下。
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妹妹被灌下毒药。
药效很快发作。
五脏六腑被毒性腐蚀,让上官思琪像鳄鱼一样,在地上翻滚。
上官遥上前,抱住了她,死死按住她扑腾的身躯:“你安心去,我一定会杀了她、灭了林家九族,一个不留!”
而与此同时。
杖责青绵和绿水的过程里,两人的嘴没有被堵上。
痛苦。
求饶。
撕叫。
咒骂。
血肉横飞。
上官遥心性毒辣,多少小厮丫鬟在她轻飘飘的一句“杖毙”里没了性命,她也曾亲手捅死过被她算计之后反扑的人,但她从未亲眼见过一条性命被活活打死的全过程。
她的心在颤抖。
是恨。
是愤怒。
也是从未有过的恶心!
上官思琪的双足在地面上疯狂地蹬着、蹬着,大口大口地呕血。
腥臭无比的黑色血液,将她惨白的脸色衬得灰扑扑的,也将上官遥的浅色衣衫染得乌沉沉的。
那抹乌色又渐渐染上上官思琪的脸,她的眼神开始涣散,挣扎的力度开始减小、抽搐。
死亡的气息缠绕上来,染上她的唇,她的指甲死死扣进长姐的手臂皮肉,几乎要撕下一块肉来,血液顺着她的指甲溢出。
说不出话,嘴型嗫嚅着杀意:“杀……杀了贱人……长姐……杀……杀……”
垂死之际。
她的心中依然只有怨毒。
上官遥的手臂很痛,却远远敌不上心中的痛:“我知道,别挣扎了……去吧!别再受苦了……”
上官思琪爆瞪着双目。
最后一口气,梗在那副破烂不堪的胸腔里许久。
终于在双腿猛地一蹬之间,吐了出来。
因为剧痛而紧绷的身体在死亡的一瞬间,摊软。
眼睛失去了凶狠的锋芒。
像一条死鱼。
丑陋而恶心。
上官遥死了几个兄弟姐妹,亲眼看到,却是第一次。
她们兄弟姊妹从小相亲相爱,相互包容成就,一次又一次的死亡,让她一次次尝到痛恨却无能为力的滋味。
大兄和二兄还不知所踪,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传来的是他们的死于林家之手的噩耗,还是顺利逃回岭南根据地的好消息。
但她绝对不会因为两位兄长的生死而犹豫,她要实现的是整个上官家的荣耀,所以她是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计划,向贱人认输求饶!
恨不得立马撕了林浓。
可她又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实力所剩无几,需要仔细筹谋。
放下上官思琪,她想离开,想回到寝殿,把自己关起来。
但是怡然拦住了她:“行刑还没有结束,您还不能离开。”压低的声音冷冰冰的,带着浅浅的、恶意的笑意,“亲眼看着在意的人断气,滋味怎么样?”
上官遥盯着她,那股子阴鸷之气凝聚成利箭,要刺穿她。
青雪扬手要扇她:“贱婢!你好大的胆子,怎么敢……”
“啪!”
怡然手里的玉板递了出去。
一旁的小丫鬟接过。
那小丫头曾被青鸾殿的人打过,逮着机会自然双倍奉还啊!
狠狠一下子扇过去,扇断了她的叫嚷:“狗叫什么!”
青雪的脸肿得老高,对她手中的玉板下意识畏惧,但作为忠扑,还是在站出来当嘴替:“林氏只是侧妃,她凭什么命令我家娘娘!”
怡然保持着平静的姿态,不为所动:“林娘娘代行太子妃之职,她下的命令,就是太子妃下令,这是皇家的规矩。”
“除非上官侧妃不再是东宫女眷,亦或者有朝一日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但现如今,还请上官侧妃亲眼看着,直到行刑结束。”
青雪噎住,气得跺脚:“奴婢要去找太子做主!”
怡然的眼睛微微一扫。
小丫头再度上前,又给了她一板子。
“太子当初亲口所说,内苑之事,林妃娘娘说了算!太子是百官和皇嗣们的表率,你去找太子告状,是想让太子自食其言吗?还是想看你家主子,再丢一次脸?”
青雪捂着脸。
哑口无言。
许是恨到了极点之后的情绪归一,上官遥突然冷静下来。
转过身。
冷眼看着两个太监举着二指厚的板子,一下又一下的打在两个丫头身上。
她几乎看到板子扬起时,带飞在空中的鲜血和碎肉!
两人熬了许久,才终于断了气。
惨白发青的脸色在傍晚灰扑扑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可怖,仿佛厉鬼一般,凸睁着一双眼,死死盯着她的方向,死不瞑目。
上官遥以为自己在目睹亲妹妹惨死之后,已经无所惧怕。
可无数次缠上来的梦魇,不会骗她。
又是一身汗的醒来。
心脏突突乱跳。
下过雨的空气带着寒意穿透衣裳,像是要将她的身体浸润,寒津津的。
“贱人好歹毒的心肠!”
青雪掀开锦帐,伺候她起床:“她们虽然忠心,但办不好娘娘交代的差事就是错,您何必为了两个不值当的蠢货在意!”
上官遥抬眼。
窗外天光暗沉沉的,让人分不清是傍晚还是黎明前。
廊下的宫灯在风中摇晃,里面的火光忽明忽暗,飘忽不定,如同鬼火。
上官遥的四大陪嫁心腹。
就剩下了这一个了。
她让父亲再给她送几个进来。
被林浓给挡了。
没有理由。
跋扈可恨。
但是太子不管,父亲也强塞不进来。
终究,上官氏的荣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其他人她信不过,总要说些好听的,让仅剩的这个好好儿为自己办事:“她们到底跟了我许多年,就这么被人活活打死,我怎么能不痛心!”
“只恨贱人狡诈,让我深陷在太子的怀疑之中,无法为她们求情脱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