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微光,仿若一层薄纱,轻轻披落在公主府的琉璃瓦上,泛起温润的光晕。府门朱漆,在岁月的打磨下透着古朴深沉,铜狮镇于两侧,威严中透着几分寂寥。
阿璃公主一夜未眠,天色尚朦胧,她便已端坐于妆台前。侍女翠儿率先步入房中,手中捧着精美的服饰与璀璨首饰,身后一众小丫鬟鱼贯而入,有序地忙碌开来。翠儿轻声说道:“公主,今日将军定能平安归来,您瞧这一身华服,正配得上您的欢喜。”说着,她轻轻抖开那一袭绯红长裙,如天边燃烧的云霞裁就,柔滑的锦缎之上,金丝银线交织绣成繁复的花纹,牡丹娇艳绽放、祥凤振翅欲飞,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了皇家匠人的心血,似在诉说着盛世繁华。
公主轻轻起身,任由侍女们为她着装,裙袂曳地,发出细微的簌簌声,似她心底隐秘的期待。头戴的精致凤钗,以赤金为骨,镶嵌着红宝石与猫儿眼,凤嘴噙着明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光影流离闪烁。妆容初成,眉若远黛,唇若樱桃,可那本应顾盼生辉的眼眸中,却满是焦虑与思念,眉心微蹙,任多少脂粉也掩不住憔悴。
阿璃公主莲步轻移至府门口,晨风吹动她的发丝与裙摆。她身形高挑纤细,脊背却挺得笔直,宛如一朵在风中坚守的红莲。贝齿轻咬下唇,直至留下浅浅齿印,目光死死锁住远方蜿蜒的官道,那是心上人离去的方向,亦是她满心期许的来路。往来路人的喧嚣、商贩的叫卖,她皆充耳不闻,满心的念想唯有那一人身影。
此时,官道尽头扬起尘土,马蹄声急骤如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阿璃公主身形猛地一震,手中丝帕被攥得死紧,指节泛白。她踮起脚尖,极力眺望,呼吸急促,心跳如鼓,眼中的渴望似要将那层层尘土看穿。
待看清来人正是楚天阔,那熟悉的身姿、坚毅的面庞,阿璃公主眼眶瞬间红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模糊了视线。她的身形微微颤抖,像是秋风中一片将落未落的残叶,满心的委屈、思念、担忧,千言万语在胸腔翻涌如潮,却如鲠在喉,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楚天阔翻身下马,动作一气呵成,带着几分沙场归来的豪迈。一袭玄色劲装,虽沾染尘土,却难掩周身的英气。他几步跨到公主面前,望着她清瘦憔悴的面容,往昔那粉嫩的脸颊如今透着几分苍白,心中满是疼惜与愧疚,仿若千万根针在刺扎。
他伸出手,微微颤抖着,轻轻为公主捋了捋鬓边凌乱的发丝,那触感轻柔,似在触碰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柔声道:“阿璃,我回来了,这些时日,让你受苦了。”声音带着长途跋涉的沙哑,却饱含深情,一字一句如春日暖阳,试图驱散公主心头的阴霾。
阿璃公主泪如决堤,扑入他怀中,泣不成声:“你可算回来了,我日日担心,每一夜都对着孤灯坐到天明,满心都是你的安危。听闻前线战事吃紧,我怕那流矢无情,怕你深陷重围……”话语间,泪水浸湿了楚天阔的衣襟。
楚天阔双臂收紧,将他紧紧拥入怀中,似要用怀抱为她筑起一道坚固的城墙,隔绝所有风雨。下巴轻抵着她的发顶,像安抚受惊的幼兽般轻声说道:“莫哭,莫哭,我这不是平安归来了吗?那些刀山火海,我都咬牙闯过来了。瞧,我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往后,再不会让你担惊受怕。”
他轻轻拍着公主的背,一下又一下,沉稳有力,试图平复她的情绪。片刻后,微微拉开些距离,双手扶着公主双肩,目光深深凝视,眼中满是深情与坚定:“我在沙场上,每一次挥剑杀敌,想着若能活着回来,补全这些日子的亏欠。”
阿璃公主仰头望着他,眼中含泪带笑,哽咽着应道:“你莫要再食言,我只要你在身边。这宫廷深深,若无你,纵有荣华富贵,于我也是牢笼。”
楚天阔抬手,用拇指轻轻拭去公主脸颊的泪珠,指尖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许下郑重诺言:“我楚天阔对天起誓,此生唯你一人,不离不弃,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微风吹过,携着街角新开的繁花香气,拂动二人的衣角,似在为这劫后重逢的爱侣轻声吟唱。阿璃公主破涕为笑,拉着楚天阔的手,嗔怪道:“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既回来了,便陪我好好逛逛这京城,我们许久未曾一起看过市井烟火了。”
楚天阔微笑点头,握紧公主的手,二人携手跨过府门。阳光倾洒,拉长他们相依的身影,似在勾勒一幅永不落幕的画卷,于这纷扰世间,独留这一方深情天地。
踏入府中,庭院里的繁花争奇斗艳,婢仆们垂首侍立,脸上皆带着欣喜笑意。阿璃公主拉着楚天阔在石凳落座,亲手为他斟上一盏茶,茶烟袅袅,茶香氤氲。
“你在前线,可有好好吃饭?我听闻军粮粗糙,你向来挑剔,可受得住?”公主眼中满是关切,递茶的手悬在半空,似怕他不接。
楚天阔笑着接过,轻抿一口,打趣道:“起初确是难以下咽,可想着阿璃还在京城等我,便也觉得那干粮有了滋味。每至夜深,望着明月,就盼着战事早日平息,能飞奔回你身边。”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虽有些破旧,却看得出被精心保管。“这是行军途中,我在一市集寻得,摊主说是当地姑娘祈福所用,我想着带回来给你,愿它能保你岁岁平安。”
阿璃公主双手接过,视若珍宝,贴近心口:“只要你平安,我便一切安好。这荷包,胜过万千珍宝。”她目光温柔似水,流转间尽是爱。
翠儿在一旁看着,眼眶也不禁红了,笑着插话道:“将军,您可不知道,公主这些日子,哪有什么心思用膳,满脑子都是您。夜里时常惊醒,就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咱们这些做下人的,看着心疼,却也只能干着急。如今您回来了,可真好,这府里又有生气了。”
楚天阔看向翠儿,感激地点点头:“翠儿,多亏有你照顾公主,往后有什么难处,尽量开口。”
翠儿福了福身:“将军言重了,这都是奴婢分内之事。能看到您二位这般恩爱,奴婢心里也欢喜。”
二人相视而笑,这一笑,仿若将过往分离的愁绪、战时的阴霾一扫而空。
未几,阿璃公主拉着楚天阔的手,柔声道:“你一路劳顿,想必饿了,我特意吩咐厨房备了你最爱吃的菜,咱们这就去用膳。”楚天阔自是欣然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