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苑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温声回道:“是的,小姐,自从您……嫁入国公府之后,就再未去过了。”
苏妙妙眼眸之中闪过一抹略带着股忧愁的光,缓声说道:“你去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去趟法华寺,姨娘的长明灯……毕竟还在那边,我总是要经常去看看的……”
青苑心底微微一叹。
苏妙妙的亲生母亲,是苏太傅的一个良妾,一年前因病故去,苏妙妙一直想要替自己的母亲在法华寺点一盏长明灯,却因为自己的身份太过低微,一直没能成行。
这次也是大夫人答应了小姐,替她将那长明灯点起来,小姐她……才最终答应嫁入国公府的。
看着自家小姐面上的凄楚之色,青苑迟疑着说道,“青苑稍后就去准备,只是,您出门,还是需要跟国公爷知会一声,您……”
往日自家小姐其实是对国公爷有些敬畏的,虽然……她似乎是对国公爷有些情思,可是,那情思却抵不上对国公爷的惧怕,她一般都是能不与国公爷接触,就不与他接触的。
今日……自家小姐面对国公爷时,虽然也是羞涩内敛的模样,但是已经胆子大了许多了。
苏妙妙摆了摆手,随意说道:“无妨,我会派人跟他说一声,你自去准备就行了。”
她既然是这个家里的当家主母,只是出行而已,自己自然是做得了主的,只是,为了后续的一些计划,她这次,还是会与萧瑾之提前说一声。
毕竟,她必须要让别人知道,自己出现在法华寺,可是有正经事的,而不是……为了旁的什么。
苏妙妙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
法华寺是前朝的国寺,坐落于距离京郊不远的群山环抱之中,云雾缭绕,宛如仙境,建筑风格恢弘壮丽,又庄严雅致。
本朝对佛法并不推崇,因此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国寺,但是,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官宦人家,其实大都把法华寺当成了国寺来对待,很多法事都是在此地做成。
一驾装饰的极为低调奢华的马车在去往法华寺的路上不疾不徐的行驶着,苏妙妙和青苑坐在车内,车外还跟着几个家仆。
苏妙妙靠坐在椅子上,掀开了车厢的窗帘,透过窗帘看了下外面的太阳,“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青苑也看了看,回道:“回小姐,现在已经是巳时了。”
青苑一边说着,一边有些担忧。
法华寺距离京城有30里远,今日她们出门有些晚了,若是赶路不及,今日说不定就赶不回国公府了。
苏妙妙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自顾自的靠在椅背上休息了起来。
她自然知道青苑在担心什么,不过,她今日,本来就不想回府。
法华寺里,今日将会来一个大人物,她可就是为了他,才走的这一遭呢。
……
苏妙妙到法华寺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时分了。
法华寺来迎接的,并不是方丈,而是一名名叫了悟的知事。
苏妙妙似乎有些惊讶,看着眼前的了悟,温声问到:“星云大师是不在寺内么?”
星云大师是法华寺的方丈,上次原身来时,接待的就是那位大师。
了悟行了个礼,眉目不动,“星云大师有访客,命小僧来接待萧夫人。”
法华寺虽然说起来是前朝国寺,但是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以往的时候,像是苏妙妙这种朝中大员的家眷,都是方丈亲自出面接待的,只是,今日方丈那边,却有了其他更重要的访客,自然是没有时间来接待她了。
苏妙妙闻言,只是微微一笑,也没有为难了悟的意思,点了点头,直接就跟着他走进了寺院里。
法华寺寺内的面积极大,只有少部分的地方是对访客开放的,苏妙妙母亲的长明灯,就供奉在一个佛龛里,她带着青苑,走了进去。
苏妙妙神色有些哀伤,看着母亲的牌位,晶莹的眼眸中开始缓缓的浸润出了泪意。
青苑有些担心,替自家小姐将一切备妥之后,递给了她一炷香。
苏妙妙接了过来,将香火插入香炉中,自己也跪在了蒲团上,默默祈祷。
这一跪,就是两个时辰。
日渐西沉,已经快要到酉时时分了。
青苑在旁边看着自家小姐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子,还有越发苍白的脸色,忍不住上前,低声说道:“小姐,马上要酉时了,您一天都未用饭了,这身体怎么受的了……”
她们家小姐,每次过来这边拜祭母亲时,都是这样,迟迟不肯离去。
虽然她知道自家小姐孝心甚笃,可是,如此这般的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妤夫人若是泉下有知,也会伤心的。
苏妙妙缓缓睁开了双眸,眸光之中,都是隐隐约约的悲苦之意。
“青苑,你说,母亲她……会在天上看着我么?”
青苑闻言,连忙说道:“小姐,妤夫人一定会一直看着小姐你的。”
苏妙妙摇了摇头,小脸雪白,目色苍凉,“母亲都是为了我,才落下病根,当日若不是为我阻拦那一顿责罚,她……她肯定不会这么快就离开的,是我对不起她……”
青苑微微一顿。
她知道自家小姐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往事。
妤夫人是个极为柔弱的女子,平日里一直都是软软糯糯的样子,从不与人起纷争,可是,这样柔弱的女子,也是为母则强,为了自家小姐,直接冲出去挨了大夫人惩罚小姐的板子,后来,虽然一直在将养身子,却还是……没能恢复如初,早早就离世了。
“小姐,妤夫人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不会让小姐为了她,如此伤心伤身的,您……已经为了妤夫人的长明灯,而被迫嫁入了国公府,妤夫人她……看到现在你的样子,一定会心疼你的……”
苏妙妙闻言,脸色苍白,雪白的小脸上,滑过了晶莹的泪珠,卷儿翘的睫毛上,有一滴泪似落非落的挂着,让人怜爱至极。
“对,你说的对,我会好好活着,不辜负母亲……”
两人说话之间,无人看到的角落里,一抹墨蓝色的衣角似乎闪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