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太咬牙狠声道:“对,休妻!你个黑心肝的贱妇,想和离没门,只能被我们何家休!”
吴氏怒了,愤恨地控诉:“我做错了什么,你们有什么资格休我!我在你们何家做牛做马,为他何富贵生儿育女,受尽婆母你磋磨,连女儿都被你们害死了!”
“今日请各位族长里正见证,我说了要和离,就一定要和离,不接受休妻!求里正为我做主。”
除了张大伟,张里正和其他人听到吴氏说要和离,都惊了。
张里正第一个反应过来,“吴氏,你要想清楚,和离不是那么简单的,你有没有想过,和离以后该怎么办?”
不是和离或休妻的问题,对于女人来说,无论哪一种她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夫家不能待,娘家也未必容得下。
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生存下去。
“几十年来,何家村只有丧夫和休妻,从来没有和离的,吴氏你想清楚了。”
“你要是不想过了,只能休妻,现在就滚出何家村。”
“没错,哪家两口子过日子不吵架的,要是给你和离,开了个坏头,以后不都得学你。”
从来都是女方有过错而休妻。
一旦和离,别人只会认为是男人的错。
事关何姓一族男人的面子和尊严。
族里另外几个老人出口呵斥吴氏。
在讲究辈分和孝道的古代,这些老人说话在族里说话很有话语权。
何老太有了依仗般,下巴微抬,颇为得意。
何家村既然叫何家村。
村里将近一大半人都姓何。
人多势众。
是了,她慌什么。
就算是里正,也得掂量掂量。
就不信他真敢把富贵给沉塘了!
吴氏冰冷的眼神,一一扫过这些人的嘴脸。
这会倒是义正言辞了。
当初她们被磋磨,女儿被卖,怎么不见这些所谓的族长老人说一句公道话。
“以前没和离,现在不就有了,这些年我们母女三个过的什么日子,几位叔公难道不知道吗?”
“你们咋不说,近几十年来,何家村都没出过像何富贵和何老太这么没人性的,搞清楚,如今败坏村里名声的不是我!是何富贵,和人勾搭成女干,还有何老太磋磨儿媳孙女,还把自己孙女配阴婚!”
吴氏油盐不进。
六叔公他们,没想到一向懦弱不做声的吴氏,这会居然这么硬气,怼起人来,振振有词,一点都不怯弱。
他们似乎忘了。
早几天吴氏还敢拿刀砍婆母和相公来着。
“你个牙尖嘴利的小娼妇,我,我打死你!”
何老太鼻孔开开合合,怒气喷涌,像一头发怒的老牛,全然忘了里正的警告。
这几日她忍得够久了,这会只想要吴氏好看。
众人见何老太扬起巴掌冲上前,突然一个踉跄,腿一弯,‘扑通‘朝着吴氏跪下。
地上铺满凸起的鹅卵石,何老太忍不住龇牙咧嘴。
膝盖疼。
挨了板子的屁股也疼!
颤颤巍巍双手撑在地上,想站起来,后腰却又被什么打中一样。
这回不是跪,而是整个人狠狠扑倒在地上。
邪门!
太邪门了!
何老太忍不住想尖叫。
“一定是她,她又回来了!”
大晚上的。
众人忍不住后背发凉。
她,毫无疑问,是指何清莲。
何老太上次说何清莲回来找她算账了。
今晚又是如此。
难道真是何清莲回来找害死她的人索命?!
众人愣神间。
一个秀丽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何老太身边,弯腰将人扶了起来。
“奶可得小心了!”
熟悉却又没什么温度的嗓音。
何老太下意识张嘴就骂,“作死,这么久才来扶老娘...”
下一秒,看清眼前扶她的人。
脸上血色全无,一张三角眼圆瞪欲裂,写满了惊恐。
“你,你你你你....”
“奶不认识我了,我是你孙女何清莲啊。”
月光照在何清莲脸上,清冷又惨白,她咧嘴,冲何老太笑得格外渗人!
何老太终于承受不住,三角眼一翻,身子直直往后倒去。
被吓到的不止何老太,除了吴氏和张大伟,村民们看着何清莲站在那里,吓得魂儿都差点没了。
有那胆子小的,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大喊有鬼!
“你,你不要过来!鬼,有鬼啊!”
何富贵看着何清莲朝这边走近,吓出一泡尿来,那骚味,差点没把和他捆一起的林寡妇熏死。
“小莲,我是你爹...”
何清莲面无表情,毫不留情打断:“我没你这样的爹!哪个爹能狠心卖自己的女儿去给一个死人配阴婚,你知道被活埋,被活生生憋死的滋味吗?”
“你就该浸猪笼,就像当初我被沙土掩埋一样,被水不断灌进鼻子、喉咙,想说话却说不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直到呼吸停止,那种绝望和恐惧!”
她说着,脚步一步步逼近。
何富贵浑身颤抖:“爹错了,爹向你磕头道歉,往后给你烧多一点纸钱!行吗?”
“我再问你,和不和离!?”
“和离和离,我和离!”
“不休妻了!?”
“是老子混蛋,没资格休妻,你想怎么样都行!只要..”
何富贵以为。
只要能完成何清莲的心愿和要求,她就能心满意足回阴间了。
这会何清莲说什么,他都死命点头。
“好,这话你说的,我可没有逼你!”
何清莲似乎早有准备,掏出两份早就准备好的和离书。
张大伟上前替何富贵松了松绑,让他的手能活动。
何富贵如蒙大赦,咬破手指在两张和离书摁上手印,颤抖着声音道,“行,行了吧。”
何清莲满意地将和离书收起来。
只要加上吴氏的手印,拿到县衙去登记,往后她们就能彻底和何家分割。
谢二勇也来到她身边,和她相视而笑。
“驱鬼来了,让开让开!”
这时,六叔公一行人去而复返。
一群人,手里持桃木剑有之,脖子上挂大蒜,还有抱着雄黄酒,拎着刚杀的鸡抹鸡血的..
一个个看似气势汹汹,一双不断打摆的双腿出卖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