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四娘感受到女儿崇拜的目光,挺了挺胸脯,“嗯,有娘在,再也不会让他们欺负小草。”
吴四娘眼尖地看到门口一个小胖身影跑开了。
狗蛋心里憋着一口气,跑到大树下,不爽地一脚踢飞脚下的小石子。
想到刚才,吴四娘看着小草那温柔的眼神,看到他却像没瞧见似的。
狗蛋心里不舒服极了。
以前吴四娘惯会讨好自己。
今日连正眼都没瞧他。
只顾着那两个赔钱货。
切。
谁稀罕了。
他是家里的宝贝,才不会傻到跟她走。
三个都是赔钱货,走了最好!
省得碍眼!
——
和离后,何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何老太乃多年媳妇熬成婆。
这么多年来,家里无论粗活轻活都由吴四娘母女们包办。
洗衣做饭、拾猪草,照料畜生,种菜下地,就连洗脚水都是吴四娘打的。
如今吴四娘母女仨不在了,这些活计自然都落在她头上。
指望何富贵就别想了。
狗蛋更是被何老太宠得不成样子。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干啥啥不会。
稍微叫他递个手都喊累。
实在忍不住口气重了些,干脆躺地上撒泼打滚。
何老太多年来养尊处优,对活计早就生疏了。
一天干下来,老骨头都要散掉。
就这,还被何富贵父子俩嫌弃。
“娘,今晚的菜太咸了,明晚放少点,盐多贵啊,你这不是败家么?”
何富贵端着碗,一脸不爽地嘟囔。
从前家里的饭大多是何清莲做的,何清莲手艺很好,挑剔如何老太都没话说。
可自何老太掌厨后,菜不是淡了就是咸了,要么煮焦了,总之就是难吃。
狗蛋夹一口菜进嘴,‘呸’地吐出来,直接摔了碗。
“奶你做的是饭吗!分明是猪食,不对,猪都不吃!”
何老太干了一天活,本就累得不行,还得撑着精神做饭,父子俩还要嫌三嫌四,这下是真的爆火了。
将碗重重搁下,骂骂咧咧:“不吃拉倒,老娘一把老骨头还要侍候你们两个懒货,明天开始,你们都给我干活去!”
“富贵负责下地,狗蛋也要帮奶奶分担,割猪草交给你了。”
狗蛋不干了。
轻车熟路躺到地上打滚,双脚乱蹬:“不要,我不要割猪草。”
何老太耐着性子哄:“狗蛋乖啦,你年纪也不小了,小草三岁时就会洗衣做饭了,你是哥哥,该懂事点。”
“不要,那是赔钱货才干的,奶你不想干,让她们三个回来不就行了。谁叫你让她们走的,总之我不干!你也是赔钱货,你干!”
句句在何老太雷区上蹦跶,忍无可忍拎起他按在膝盖,扬起巴掌朝屁股“啪啪扇去。
狗蛋愣了。
他长这么大,是家里的小霸王,奶一直把他当眼珠子一样疼,今日竟然打他。
狗蛋嗷嗷哭,震天响。
何富贵趁机把仅有的肉碎全扒到碗里,三二两下扒干净饭碗,美滋滋剔着牙出门了。
在他看来,才多大点事。
和离就和离。
大不了再娶一个。
何富贵惦记着何老太藏起来的二十两,这银子再讨一个媳妇够够的了,比吴四娘那黄脸婆年轻漂亮都行。
男人是要做大事的。
整天围着家务活转像什么样子。
这些都是女人干得事儿。
何富贵有自己的小心思,就等着何老太受不了,他再提出讨媳妇,就不信何老太不答应。
另一边。
谢二勇迫不及待找媒婆上门提亲。
六两聘礼,两包点心,两条鱼,一刀肉,两匹细麻布,外加两样银首饰。
起初吴四娘不愿意收下。
谢家对她们帮助良多,说是救了他们母女仨都不为过。
不说小莲,就是小草长大了,怕是也难逃何老太和何富贵的魔爪。
如今她们脱离何家。
不用再担惊受怕,看别人的面色过日子了。
“谢家说何清莲是个好姑娘,不能委屈了她,今日让我来,就是让你们安心收下,东西不多,也不贵重,都是按照村里的例规。”卢媒婆笑呵呵道。
吴四娘心里那叫一个感动。
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表示一切都听谢家安排。
何清莲循例躲回房里。
姐妹俩正趴在门口拱着身子偷听。
小草双眼闪亮:“姐夫对姐姐真好!”
一声姐夫让何清莲脸上烧得慌,听着堂屋里卢媒婆和吴四娘的对话,心里吃了蜜糖般甜。
谢二勇和何清莲定亲一事,传遍整个村子,也在村民意料之中。
有好事的去张大伟家。
装模作样劝道,“大伟啊,何清莲要嫁人了,可惜嫁的不是你!哎,你也别难过,在这件事上,你确实比不上谢二勇,也别怪何清莲不选你!”
“何清莲要嫁谁那是她的事,别把我大伟扯上!两人是说过亲,可又没规定一定要成功,这家不成就下一家呗,用得着你们挂嘴边天天说,滚滚滚!”
夏氏恼得赶人。
张大伟倒觉得无所谓,还劝她消消气。
夏氏没好气地拍一下他肩膀。
“你还说,娘是怕你伤心。”
张大伟笑了笑。
“有什么好伤心的,娘都说了,这家不成就谈下一家,你儿子这么好,大把的姑娘喜欢。”
“娘放心,我一定娶上媳妇,让娘尽快抱孙子。”
这话说得夏氏心里熨帖极了。
还以为儿子要一段时间才能放得下。
眼神大亮,“儿啊,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得,娘现在就找媒婆去,保管让她给你挑个比何清莲还要好的。”
张大伟看着夏氏说完,风风火火出门找媒婆去了
深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娘也太急了。
就算他看得开。
也得给他个机会平复心情,喘口气吧。
张里正看在眼里,摇头失笑。
“你娘就是个急性子,你话都说出口了,往后有得你烦。”
到底还是爹最了解儿子。
他不相信,儿子这么快就放下了。
关于何清莲一事,他也算是看出了一点端倪。
不过,他有一个优点,就是不该管的,绝不去蹚浑水。
对吴四娘母女仨,他是同情的。
如今这样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