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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朱熠璇的地址是顺便的,一开始雷婧和温新都没有在对这个地址有期待。印象中是无法提供经济支持,也没有情绪价值,对女儿完全不上心,身体虽然是父亲,但行为举止更像问题少年的男人。

他对两个女儿都有不同程度的利用。他从来只看局部的结果,从不给予,只看回报,

甚至要两个女儿学习偷窃,只为了能在菜市场里多贪点食物。虽然这点东西的购买完全在他的能力范围里。

雷婧和温新以为朱欣俞和朱熠璇不会去这样的父亲身边,母亲看起来是更好的选择。

但事实是,地址上的那个门牌正亮着灯,那是房子的厨房位置,雷婧还看到里边的两个身影,正是朱欣俞和朱熠璇。

“快点洗,洗了回房间。”

“他这个点不会回来的。”

“谁知道呢。”

从庆成东到庆成南,再回到庆成东。雷婧和温馨怎么也没想到她们会在这里。老式的单元楼没有关门的习惯,单元门后是陡峭的楼梯,楼梯后是一楼的房门。

单元楼旁的铁门关着,但也没有任何的安保,雷婧轻轻一推就移动了,没有任何台阶,平行后就是地址上的门牌。

老房子的隔音并不好,站在门口还能听到里边两人的说话声,说话声在雷婧敲门后戛然而止。

更低的声音道,“我说什么来着,他随时都会回来。”

“他有钥匙啊。”

“可能又喝多了。”

“这才几点钟?”

两人声音在门口开启,开门后四人都愣在原地。朱熠璇反应过来第一时间要关门,雷婧眼疾手快用力推门,温新赶紧帮忙。二比一劣势顺利进门,门后是厨房门口站着的朱欣俞。

曾经的铁三角如今这样见面,大家都停止动作。大门口的雷婧和温新靠门站立,厨房门口的朱欣俞双手在围裙上反复擦拭。朱熠璇看看两边,“你们怎么找来的?”

雷婧原本一直想问的是,“为什么退学?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不接电话?”这些情绪成为雷婧的借口,理直气壮地覆盖雷婧被选入体工队后产生的逃避情绪。

可见到朱欣俞的母亲后,雷婧问不出这样的话。

那些疑惑变成了,“你不要不理我们,我们找了你好久。”

朱熠璇推着朱欣俞进厨房一边回头,“洗完没?赶紧洗了,写了回房间。”

雷婧和温新跟着去厨房,长条厨房很窄,一人进出的通道,两人就会摩擦。朱欣俞擦拭最后一个碗,垒起来打开碗橱放置。厨房柜子是老旧的大理石面,看不见水渍,能看见一层淡淡的油污沉淀。水池边两块抹布,一块黄色的厚实柔软,一块洗不掉污渍的淡棕色粗糙不规则。

朱欣俞将黄色挂在碗橱下方的横杠,用另一块反复擦拭着大理石面。厨房的灯罩老化泛黄,白炽灯年代久远偶会眨眼。在这样的暗光下厨房大理石正逐渐明亮。

朱熠璇在门口催促。“别擦了,人都找上门了,等会儿他回来看到又多事。”

朱熠璇说着将朱熠璇手里的抹布抽出,随手搭在一旁桌面。朱欣俞被朱熠璇拉着,顺势走出厨房,她无处安放的手在围裙反复摩擦。

厨房外是一个灰色单开门冰箱,冰箱上摆着咸菜的瓶瓶罐罐,还有些红的黄的塑料袋。冰箱旁就是一张靠墙的折叠餐桌,餐桌两边各有一把椅子,也只有这两把。但这间房里住的显然不止两个人。

餐桌另一边就是一个靠墙的蓝灰色双人沙发,在餐桌的另一个有一个靠墙的液晶电视。从雷婧的角度能看到电视机后边生长出的蜘蛛网。

进门右手边有两个房间,两个房间看着差不多大,一个直通阳台,关着灯,借着客厅灯光看里面有一张大床。另一间没有阳台,里面是一张单人床,床头却有两个枕头。

朱熠璇指着这间单人床的房间让雷婧和温新进去,朱熠璇和朱欣俞随后进入,关上房门反锁。透过门上的起床雷婧看到客厅一片漆黑。

房间里有一个书桌,一把椅子,还有一个圆凳,靠墙是一个三开门的衣柜,这就是这间房的全部。

朱熠璇锁门的同时也关掉房间灯,拉上窗帘,只留下书桌上一盏台灯光线。

朱欣俞一直站着,不靠近朱熠璇,也不靠近雷婧,围裙脱掉,手就在衣服上抓着。

她指了指房间里唯一两个可以坐的地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道,“你们坐吧,最近……开学还好吗?”

雷婧没有坐下,她走过去向往常一样抓起朱欣俞的手,“我们是铁三角,你不要不理我们。”

“我没……”

“我们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接,不然就是关机。”

朱熠璇在一旁道,“那是给你们电话拉黑了。”

朱欣俞语气结巴,“不是……我……”

朱熠璇满不在乎,“我让她退学的,我让她拉黑的,什么铁三角,小学生东西,你去体工队,以后大家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世界。”

雷婧抓着朱欣俞的手不放,朱欣俞更结巴,“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

朱欣俞不是做决定的人,但她也不是被逼迫。在庆山特训楼时她就萌生了离开的想法。什么都需要钱,她没有钱,她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顺其自然拼搏。父亲的荒唐变本加厉,母亲除了要给她们两个生活费,有时候还要收拾父亲的烂摊子。网贷、高利贷、醉酒和受伤后随时产生的医药费。

明明已经离婚,但母亲一直都摆脱不了这个男人。债主、警察、医生找负责人的时候还是找到母亲。

“你们两个孩子还小,你这前妻得管管,毕竟你们有两个孩子的,你现在不也没有再婚吗?”

母亲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抽烟也没有办法安抚情绪,麻烦被烟头火苗越烧越大。朱欣俞和朱熠璇没有办法再住进梦想中。

不仅仅是体育竞技,也包括高中考试。这些对她们来说都太奢侈了,她们要做的能做的只有赚钱。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们的家庭你们也看到了,都不仅仅是穷的问题……”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好朋友应该……”

雷婧觉得“同甘共苦”太假了,她停住想了下,“好朋友应该互相帮助。”

“你们帮不了我们。”

温新不高兴,“你没说怎么知道?那你们现在在干什么?”

“我们找到了解决办法,我们都有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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