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孤立无援的小女孩成长为如今闻名天下的存在，期间所付出的心酸又有几人能够真正理解？
至少，楚玄认为，即使自己两世为人所经历的苦难加起来，也不及红鸾的一半。
所谓的幽冥宗圣女，并非一日两日就能养成，不知经过了多少算计和厮杀。
幽冥宗的残酷名声，随便打听一下便能知晓。
对于弟子的培养方式近乎养蛊——从小搜寻孤儿一同修炼、共同生活，而后让他们相互厮杀。
胜者得以生存，败者则曝尸荒野，成为乌鸦和野兽的食物。
即便如此，红鸾却对幽冥宗抱有一定的归属感。
这在楚玄看来，不知该说是可悲还是可叹，或许两者皆有。
沉思片刻后，楚玄开口问道。
“所以你才留在了幽冥宗？”
红鸾想了想，回答道。
“算是吧！起初觉得是地狱，但后来也就习惯了。”
听到这里，楚玄不由感慨人的适应能力真是强大，笑着回应。
“只要你开心就好。”
听到这话，红鸾有些诧异地看向楚玄。
“我以为你会劝我离开幽冥宗呢。”
楚玄洒然一笑。
“我为什么非要劝呢？”
接着，在红鸾的目光注视下，他柔声道。
“有些事情本就无法轻易改变，何必强求自己。”
“现在的你已经适应了那里的一切，掌握了自己想要的一些东西，又何必要劝你放弃呢？”
“只要你自己觉得好就行了，外人有何资格干涉你的选择？”
或许是因为了解了红鸾的经历，楚玄此刻说话的语气格外温和柔和，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少了些慵懒。
他的声音仿佛有着特殊的魔力，顺着耳朵流入身体，融入血液，让人感到一丝暖意。
面对这样的楚玄，红鸾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微笑，说道。
“不过，你这个人确实挺有意思的，和以前我遇到的那些人很不一样。”
“他们总是一口废话，试图用劝人放下戒心，然后借此达成自己的目的。”
楚玄轻笑回应。
“那是因为我不想费那么多心思，太麻烦了！”
红鸾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无论如何，在她看来，楚玄给她的感觉就是与众不同，这就足够了。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地坐着，时间似乎在这短暂的宁静里停滞了。
茶壶中的茶水渐渐减少，暗示着时间的悄然流逝。
终于，红鸾打破了沉默，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好奇心。
“我有一个疑问。”
红鸾轻声说道，她的目光带着些许探寻的意味。
楚玄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个问题，他轻松回应道。
“你是不是想问这茶和我们下午喝的悟道茶？”
红鸾有些意外。
“既然你知道我的想法，难道不担心我会因此产生其他念头吗？”
“毕竟，我相信你也明白这些茶以及你下午那茶的价值所在。”
楚玄显得从容不迫，他伸了个懒腰，语气平淡地说。
“这些东西终归是身外之物，如果你真的想要，拿走也无所谓。”
红鸾听后微微一笑。
“那么，你是打算试探我了吗？”
她的笑容中藏着一丝狡黠。
楚玄思考片刻，轻轻摇头表示否定。
“这并不算是试探，人心这种东西，承受不起考验。”
他解释道。
“如果考验的结果是好的，同样会伤害彼此之间的感情；而若是结果不尽人意，那就更糟糕了。”
实际上，对于楚玄而言，灵茶不过是生活的一部分，即便失去了，只要他愿意，很快又能重新制作一批。
所以，分享与否完全取决于他的心情和个人喜好。
而红鸾作为他的书迷，加上她出众的外貌，使得她在楚玄眼中加分不少。
听到楚玄这番话，红鸾笑道。
“你倒是挺豁达的。”
楚玄耸肩回答。
“确实如此，心胸狭窄的人视野也会受到局限。”
“有时候，只有放宽心态，才能接纳更多的美好事物。”
“如果不是这么豁达的话，也不会有现在这个深夜，还能与你在月光下共饮茶的机会。”
红鸾将弯曲的双腿放平，微笑着说道。
“你说的道理虽然有些歪理，但听起来确实让人感觉心情舒畅。”
楚玄淡淡地回应。
“那就够了！”
说罢，他拿起茶壶，在红鸾手中的杯子上轻轻一碰，然后啜饮了一口。
红鸾也学着他的样子，仰头喝了一大口茶。
此时此刻，茶的味道比之前更加甘甜，仿佛渗透进了心底。
突然之间，红鸾转过头来，直视着楚玄问道。
“你会唱催眠曲吗？”
面对红鸾突如其来的问题，楚玄微微思索，从记忆中搜寻了几首可能适合的歌曲。
最终，他点头答应。
“我可以唱一些，不过大多数都是为孩子们准备的摇篮曲，不知道对你来说是否合适。”
红鸾对此表示接受。
“没关系。”
于是，楚玄先抿了一口茶润喉，接着调整音调，发出几声“啊”，为接下来的演唱做准备。
旁边的红鸾被这奇怪的声音逗乐，眼睛弯成了月牙形，心中对即将听到的催眠曲充满了期待。
经过短暂的酝酿，楚玄开始唱了起来：
“晚风轻拂澎湖湾，白浪逐沙滩。”
“没有椰林缀斜阳，只是一片海蓝蓝。”
“坐在门前的矮墙上一遍遍怀想……”
楚玄的声音并不大，反而带有一丝慵懒，但在这样的夜里，却恰如其分地融入了环境之中。
没有乐器伴奏，只有他的嗓音和偶尔传来的虫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和谐而宁静的旋律。
听着这些舒缓的歌词，红鸾闭上了双眼，脑袋随着节奏轻轻摇晃。
她的脚尖不自觉地点着房顶，似乎也在配合着音乐的节拍。
此时此刻，夏日特有的飞虫在月光的映衬下，如同被召唤一般从暗处出现，缓缓飘过两人面前。
不知不觉中，红鸾侧身躺下，把头枕在了楚玄的腹部。
楚玄低头看着她平静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而眼前这个女子，尽管表面上看似坚强，内心却承载着无数的秘密和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