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送你到这了。”
晏竹单手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方向盘,笑看盛修寒。
远处是盛修寒说的颍河小区,环境不错,山水俱备,倒也雅致。
盛修寒保持着没动,晏竹一挑眉,那意思是“你还有事?”
“哦,对了,送你件礼物。”
晏竹翻手间一瓶碧绿的瓷瓶出现在手中,晏竹把东西递给盛修寒,盛修寒没动只是看着她,晏竹笑着把东西塞给盛修寒,“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不用谢。”
“然后,还不走?”
盛修寒攥紧瓷瓶,轻笑,“别着急赶我走啊,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他并不在意这里面会是什么他只是在犹豫在紧张,这个想法盘绕在他脑海里一夜了,一点一滴越渐清晰。
大概是因为动心了。
盛修寒顿了顿,正色,努力显得自己正式,“晏竹,我心悦你,我们试试好吗?”
盛修寒不敢说太绝对,他怕,多年后他再一次有这样的惶恐不安。
幼时,他们崇拜他的聪明羡慕他的天赋,没人知道他承受的压力,父亲永远不满意他的努力,母亲和父亲的关系愈发紧张,没人在意他的伤痛,没人在意他的泪水,没人在意他到底欣喜与否,他甚至不敢和母亲说一句“他累了”。
那一年他七岁。
他们说天也之边可以触及天之尽头,他信了,他第一次瞒着所有人放下繁文缛节修养道德拼尽手段逃到天也之边,忘记肌肤之痛摒弃精神疲惫。看到天之尽头随着天尽一起离开。
这辈子也值了,多好,就不用这么累了,他真的好不喜欢这个世界,他真的很累,很累了。
盛修寒抱着自己的双腿,数日的奔波已让他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远远的望着夕阳如火残霞似血,那一刻他感受到的是满足,发自内心的舒心。
“等到太阳落下的时候我也会随之一起离开,等着太阳走,一起到尽头。”他小声对自己说。
“呦,小孩,这里可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怎么跑这里来了?”
他听到一道好听的声音,徐徐缓缓传来,好温柔的声音,他想,这会是谁呢?
他抬头看去,一位女子徐徐走来,碧水色长袍,长发如瀑凤眼长眉,嘴角带着笑意,踏着残阳而来。
“小孩,一个人哭鼻子啊?”
晏竹蹲在小小的盛修寒面前,笑着问他,小孩多多少少有点害羞不好意思,盛修寒扭开脸,撇着嘴,不理会晏竹。
“还生气了,小孩,不开心啊,给你吃好吃的,灵果真的很不错的,尝尝。”
晏竹把灵果递到盛修寒面前,晃了几下,盛修寒微动,眼睛跟着晏竹的手左右转动。
长时间不进食肯定饿了,一个小孩子,还不会全面藏自己的小心思。
“给你,饿坏了吧。”
脏兮兮的小手就要接过,晏竹却把果子收了起来,小孩一脸震惊随后就是脸红。
那一刻他以为这位姐姐就是逗他玩的,谁会莫名帮一个陌生小孩,也许以后就是她的敌人。
“看看这小手脏兮兮的,像是从乞丐窝里爬出来的,我给你擦擦。”晏竹掏出来一张干净的丝帕,悉心为他擦干净,随后把灵果各色食物都给了他。
盛修寒眼眶一热,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的落下,哽咽道:“姐姐,你人真好。”
晏竹轻轻抚摸着泪眼婆娑的小孩,安慰:“发生了什么呀,怎么跑到这种地方了。”
“我不欢喜那里,他们都不好,都不喜欢我,我不想和一帮虚伪的人待在一起。我想跟着太阳一起走,到尽头去。”
晏竹捂嘴轻笑,把死亡说的倒像是个笑话,到底是个孩子。
“怎么啦,姐姐一见你就觉得你是个特别聪明可爱的孩子,他们不喜欢你,不信你,那是你还没能力没走出一条自己的路,等你走出自己的路,他们又有什么资格斥责你,刻意同你保持距离.疏离你,是因为他们比不上你,嫉妒你。做自己就好,别怕,你的路还很长。
我要走了,记得早点回家。这天也尽头姐姐帮你去看!”
“你去哪?”盛修寒放下手中的吃食,急忙站起来问道。
“到这天之尽头诡异边界,”
最后一丝夕阳彻底沉入山野,她踏着将来的夜色独自上路。
“姐姐!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等下次,早点回去。”晏竹背着他挥手告别,小身影跑上前几步,大喊:“那我等你,等你回来!”他竭力的挥手,再见。
二十年来,盛修寒没听过任何一道他的消息,唯一一则消息是诡异之边动荡,结界再起,两界永隔,然知情人对此拒口不谈忌讳莫深。
可是,我还在等你。
那是拉回我的太阳的人。
盛修寒看这张脸不由得就会想到当年,晏竹一声疑问把他拉回现实。
“哈?”
晏竹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盛修寒这是变相的表白吗?喜欢她?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喜欢我?”
“日久相处,渐生欢喜,不可移也。”
不是因为那位姐姐,只因为是你。
晏竹打断盛修寒,先前的惊喜诧异消失不见,说:“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
语气平淡,仿佛是在陈诉一件事实。
盛修寒不明白为什么晏竹会对自己没感觉,或者听到喜欢的那一刻就变脸色,他有错觉晏竹根本不会给他任何一个理由喜欢自己,哪怕只是尝试,隐隐间贬低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晏竹,你在排斥什么?
盛修寒再开口带上了小心翼翼,“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哪怕只是——”
“没有,你该下去了。”直接了断,不留情面。
盛修寒瞬间失落起来,没了精气神,可怜带着祈求的盯着晏竹。
“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我会是看这张脸才会动心思,不是,真的不是,我承认第一次见你我想起的是那位姐姐,但也只是幼时姐姐在我绝望时拉了我,对那位姐姐我只有仰慕感激,对你是欢喜心悦,从你我在碧水村见面你闯入我世界开始,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控制不住的就冲去同山阴对峙,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夜那件凌然束缚你我会那么疯狂,我不知道江胤淮让我刻意找你我没有拒绝,昨夜我想明白了,那是爱意萌芽渐渐成形,直到荒原一夜春意铺满。”
“只言片语,句句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