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识乐早早为林栀准备的轮椅很快就用上了,只是林栀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景下遇到曾经被自己吓晕过去的岑夫人。
“......”这一次,坐在轮椅上独自赏花的林栀不敢再主动开口唤岑夫人,她神情稍显紧张,也一些不安和诧异的看着岑夫人。
“......”林栀和岑夫人两个人视线交汇,两个人都非常惊讶和茫然,特别是林栀在看到岑夫人的手,又开始轻微抖动的时候,脸上紧张的神情更显。
“......”两个人相顾无言,林栀有一些紧张和尴尬的无处遁形,她想了一些离开的办法,但毫无疑问的是,无论林栀现在以什么样的形式消失在岑夫人面前,岑夫人可能都会被林栀吓得个半死。
“......栀栀?”终于,岑夫人先稍显犹豫和疑惑的唤出林栀的名字。
“......”怕再次吓到岑夫人,林栀仍然不敢贸然开口,特别是看到岑夫人手中拿着准备送给自己的梅花时,林栀神情更加不自在,事到如今,进退两难,举步维艰。
“......坐在轮椅上,不是在空中飘着的......有影子......气色红润,不像鬼魂......”看到林栀没有回应自己,岑夫人先是一怔,随后开始喃喃自语的分析自己看到的林栀是人、是鬼......
“......栀栀?”仿佛是在心里面确定了一个答案,岑夫人再一次稍带犹豫的唤了林栀的名字。
“......母亲。”终于,林栀开口回应岑夫人,时隔很久的再一次唤她,“母亲。”
听到林栀唤自己“母亲”的声音,岑夫人突然将眼睛睁大,不敢置信的左顾右盼,像是想找一个人出现验证一下她现在听到、看到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最后,岑夫人用手捂住自己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唇,“栀栀?我好久没有看到你了,我以为、我以为......我当时做了那样伤害你的事情,惹得你生气、难过了,所以你才不愿意出现在我面前。”
“母亲,那不是你的错。”林栀知道岑夫人说的那件伤害自己的事情是,岑家家主和岑夫人费尽心思的将捉鬼师秦雨梦和方识乐请到岑家老宅来,并且让秦雨梦和方识乐设下阵法,伤了林栀。
这件事谈不上来是谁的错,只是大家所站的位置不同,岑家家主和岑夫人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岑寒重好,林栀没有可以指责岑家家主和岑夫人的地方,自然也不可能存在因为怪罪岑夫人而故意不出现在她面前的情况。
相反,林栀觉得是自己行为不妥当,吓到了岑夫人,她就算故意不出现在岑夫人面前也不是因为怪罪岑夫人,而是因为内疚、自责,害怕再次吓晕、伤害到岑夫人。
“那天,吓到母亲,是我的错。父亲和母亲怎么做,都是应该的。”这是真心话,林栀自诩自己不是什么善人,相反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个彻彻底底的恶人,损人利己的事情她几乎经常做,但林栀在遇到岑夫人这种善良又温柔,和自己相反的人时,她的心,难得的会软一些。
“栀栀,好孩子,你怎么还是像以前一样,那么听话、懂事。”岑夫人听到林栀不怪自己,反而说是自己的错误时,心酸得一塌糊涂。
年纪大了,虽然见惯了生死,但当死亡发生在自己身边时,岑夫人仍然还是会痛心疾首,更何况岑夫人是真的喜欢林栀这样听话、懂事的小辈。
虽然林栀在长辈面前的听话、懂事都是装的,但是不重要,岑夫人心里面就是那样想的。
“好孩子,不是你的错,母亲看到你高兴,不管怎么样,母亲只要看到你,心里面都是高兴的。”岑夫人心软,鼻子也发酸,看向林栀的眼睛里面有眼泪在打转。
“你、你怎么?我怎么可以摸到你?”岑夫人一边强忍着眼泪安慰林栀时,一边靠近林栀,突然,哭得动情的侧面夫人发现,自己可以摸到林栀?
她怎么能摸到林栀呢?林栀确确实实在去年病逝了,而且她还亲眼见到过林栀以鬼魂的状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她怎么可能会摸到林栀呢?
见岑夫人摸自己的手在颤抖,身子也开始僵直,林栀跟着紧张,“母亲?母亲,你没事吧?要不要给你叫医生?母亲。”
岑夫人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林栀的话,但她握住林栀的手紧紧的抓住不放,气喘得有一些急,不像刚才一般平稳。
林栀怕岑夫人又出什么事,又开口唤岑夫人,想让岑夫人回应自己,“母亲、母亲?你还好吗?”
“......”岑夫人仍然死死得抓着林栀的手,沉默的盯着林栀看,没有开口回答林栀的话,仿佛听不进去林栀的话一般。
“母亲,你在做什么?”场面就这么僵持了许久,刚刚有事情突然离开了不到十分钟的岑寒重一回来就看到了这个场面,见林栀因为被自己的母亲抓得太用力而眉头紧蹙,岑寒重脸色也不太好,立刻上前将林栀和岑夫人分开。
“寒重?”岑夫人好像真的有一些精神恍惚了,岑寒重将她和林栀隔开时,岑夫人一脸诧异的看着岑寒重挡在身后的林栀。
“母亲,你在做什么。”岑寒重仍然冷着脸问岑夫人,但这一次的语气显然比第一次好了很多,没有了咄咄逼人的气势。
“栀栀,栀栀是不是回来了?”岑夫人问出这句她自己都觉得不正常的话,她觉得自己也要疯了,跟岑家老宅的那些管家、保姆们说的一样,她觉得自己和岑寒重一样,“中邪”了。
“是的,母亲。”更令岑夫人想不到的是,岑寒重不带一丝犹豫的回答了自己的话,告诉她,是的,林栀回来了,那个已经病逝的林栀,回来了。
而且,岑寒重还难得的补充,“栀栀现在状态还不怎么好,需要做很长时间的康复训练,母亲不要吓到她。”
谁吓谁,这真的不好说。
特别是现在,岑夫人一脸难以置信的看一眼林栀,又看一眼岑寒重,还用她颤抖的手掐了一下自己,确定自己是不是得了臆想症。
“可是......栀栀已经病逝了,怎么会,怎么会,回来呢?”岑夫人用颤抖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唇,不可思议的问出这个非常、非常、非常合理的问题。
岑寒重实在是太镇静了,他镇定得,仿佛岑夫人才是那个不合理的人。
“又活过来了。”岑寒重言简意赅的回答岑夫人的话,丝毫不顾岑夫人一脸被雷劈了一样的表情。
转身对着林栀说,“还好吗?”
也不等林栀回答,岑寒重自顾自的拉起林栀刚才被岑夫人紧紧抓住的那只手腕的衣袖,这副身体被林栀原来的身体还有娇气,被岑夫人紧紧抓过的手腕有一道惊人的红痕,触目惊心,惹得岑寒重蹙眉。
“我没事,真的,没什么感觉。”见岑寒重表情不怎么好看,林栀本能的告诉岑寒重自己不疼,也没有认真思考眼前的岑寒重会不会相信她这副说辞。
“抱歉,栀栀......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自己会那么用力,我只是有点惊讶......”岑夫人显然也被林栀手腕上面的红痕吓了一跳,她当然知道那道红痕是怎么来得,特别是岑寒重无言又冷漠的看了自己一眼以后,岑夫人满是不安的开口解释、道歉。
“母亲,没事,真的不疼。”林栀安慰完岑寒重,又开始安慰岑夫人,很显然的是,两个人都没有因为她的话被安慰到。
“母亲,你回去吧。”岑寒重没有开口责怪岑夫人,但直白的给了岑夫人逐客令,让她离开东院。
“我......栀栀回来了,我可以告诉你父亲吗?”听到岑寒重让自己离开,岑夫人先是愣了一下,又很快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母亲不怕父亲说你是个疯子的话,可以说。”岑寒重说这句话时脸色和眼神都很平和,其实也有让岑夫人自行考虑的意思在。
“我,我会和你父亲说的。”但岑夫人考虑得极快,结果也有一些让人意想不到。
“母亲帮我传个话,让父亲不用到东院来,我夫人现在的状态需要静养,父亲声音大,容易吓到我夫人。”岑寒重微微挑眉,冷静的和岑夫人说出让岑家家主不要踏足岑家东院的话,至于原因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明白人自然是一点就通的。
“好的。”岑夫人应得很快,她好像并不在乎岑寒重对自己父亲这样桀骜不驯的态度。
岑夫人将手中的梅花递给岑寒重身后的林栀,“冬天的主宅有几个品种的花开得很不错,我还可以来东院见栀栀吗?”
“可以的,母亲。只要母亲愿意,可以随时过来。”林栀赶在岑寒重开口之前回答了岑夫人的话,岑夫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微笑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