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夫人此时已经有些发狂了,她激动的嚷道,
“是啊!我就是瞧不惯你一副高高在上的德行,连带着一双儿女都是这一副矜贵的模样!我瞧着就恶心!乔安澜的行程是我泄露的,那又如何!如今你儿子早不知道死哪去了,坟头的草估计都老高了吧。”
乔老夫人说这话就是想要刺激白婵姿,想要看白婵姿失控。
以前在乔家的时候,乔安澜几乎已经成了禁忌话题,说也不敢多说一句。
但现在乔老夫人就是要戳在白婵姿最痛最痛的点上!
不想白婵姿脸上竟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痛苦神色,以前若是有人无心提起她这个被拐的儿子,白婵姿脸上总是会流露出一股子哀伤和忧愁,如今竟然什么神情都没有。
乔老夫人还在纳闷,怎么如今乔安澜已经不是白婵姿的死穴了嘛?
乔清舒此刻缓缓走近乔老夫人身边道,
“祖母,你在得意什么?我哥哥并未死,如今好好地活着呢。”
这话犹如一记炸雷响起,乔老夫人木然,不可能啊!
徐碧云亲自来告诉过她,凤妞已经将乔安澜弄死在南下的船上,甚至连尸体都没有掩埋,直接扔进了江水里被鱼儿蚕食。
乔老夫人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也越发地给乔济州和徐碧云创造相处的机会,希望他们能快些生下新的嫡子。
闻言乔安澜并未死,乔老夫人一张脸扭曲着又惊又怒,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但又看到白婵姿的改变,她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能让活死人白婵姿重新焕发生机,除了乔安澜还活着一事,再无其他了。
她的面孔因不甘而扭曲变形,望着白婵姿的眼神更是怨毒至极,但她说不出话来了。
她苦心筹谋了大半辈子,就是想要为自己儿子谋得一份前程,为自己谋得一份尊重和体面。
她本以为诓骗了权势极大的白家嫡长女进门之后,一定能帮助乔济州将乔敬州发扬光大。
但事与愿违,自己苦苦想要抓紧的东西,竟然如手间流沙一般,缓缓地全部漏光了。
她望着白婵姿,心里积攒着万千怒火,冲她咆哮道,
“贱人!你个贱人!你真该死啊!”
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乔老夫人的另外半张脸上。
又是白婵姿动的手,这一巴掌比之前的力道更足,白婵姿揉揉手腕缓缓开口道,
“以往我真是太过尊敬你了,如此粗鲁贱妇,早就该打了。”
当初白婵姿嫁入乔家之后,因为体面尊贵,又掌家得利,乔家上下没有一个不夸赞白婵姿的。
这倒是引起了乔老夫人的嫉妒,明里暗里给白婵姿穿了不少小鞋,甚至连白家人这老太婆都敢蹬鼻子上脸的不尊重。
以前白婵姿只以为乔老夫人门第小肚量也小,行为上不得台面也是正常,常常会宽容大度地原谅她,更是帮着乔老夫人同白家说了不少好话。
但乔老夫人哪里懂得白婵姿的苦心,只当白婵姿好欺负,变本加厉地做她的规矩,给她发难。
这些往事回忆起来,白婵姿就觉得恶心,觉得自己当初就不该惯着这个老妇,竟然这般的越发嚣张起来了。
这个巴掌不仅仅是为了刚才乔老夫人的那句话,更是为了之前白婵姿数十年所受的委屈打的。
乔老夫人显然是没想到的,曾经对自己尊敬体贴的儿媳,如今竟然甩起自己的巴掌来毫不留情。
她终于意识到不能再胡乱说话了,若是再辱没了白婵姿,估计后面还有巴掌。
乔清舒此刻再度开口笑道,
“祖母,再告诉你个秘密,当初你的毒不是徐碧云下的,是我下的哦,说起来你这腿残废了全是我的功劳。”
乔老夫人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嘴唇开始莫名的发抖,她低头望了望自己不能动弹的双腿。
心头无限的愤恨,扬起脸冲着乔清舒咆哮,
“啊!!竟然是你!!!”
若是双腿是好的,她还能跳起来狠狠地与白婵姿和乔清舒对着打,也不必这般窝囊地躺在这里动弹不得,任人宰割。
全是乔清舒!
全是乔清舒干的!
此刻乔老夫人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瞳孔地震的问道,
“难道说,难道说...乔家被抄这件事情也是....”
她声音颤抖着,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整个人都瑟瑟发抖地惊慌。
“对没错,也是我。”
乔清舒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此刻还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不过也是要谢谢爹的,若不是他本就是一滩烂泥,我也不会这么顺利的将这件事做成。”
乔老夫人只觉一口腥甜涌上心头,一大口血喷了出来。
她整个人气急攻心,歪倒在了草堆里,眼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嘴里依旧喃喃的不甘心的道,
“我的命...我的命...”
“怎么就改不了了呢....”
望着乔老夫人惨白的脸,失神的眼睛,乔清舒才扶着白婵姿缓缓的离开了牢房。
乔老夫人意识混沌了起来,脑中好似走马灯似的,闪现过自己往昔的一幕一幕。
最后画面定格在八岁那年,父亲请了算命师傅上门来给家里的老人算寿命。
当时她趴在门缝里往里瞧热闹,却不曾想那算命师傅出来喝茶,正巧瞧见她。
招招手让她进来,又叫她伸出手来,苗曼乖乖伸手,那先生又问了她的生辰八字。
她满心欢喜地等着算命师傅说话,却见那先生却摇摇头叹息一声道,
“筹谋半生不过一场镜花水月,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那时候她年纪小,不懂事,也听不懂话里的意思,只是将这句话记在心头。
数十年过去了,她也早已忘记了这个算命师傅,忘记了这句话。
此刻躺在上京地牢的地上,她突然清晰地记起了这一幕,也终于体会明白了话里的意思。
她觉得眼皮很沉很沉,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她想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或许就会发现这些不过就是自己做的一场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