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息夜动。
地床天被,当暖阳刚刚升起的那一刻,在娘子关以北距离六十公里的地方,一道道人影隐匿在一棵棵树下,山坳处,巨石旁。
在太阳挂起时,一些老兵早早的抱着长枪,用树枝草堆一盖,就早早的闭着眼入睡。
而一些新兵,有些不适应,可接受过培训,有样学样的做了起来。
而许多人开始汇聚在一个小小的山凹处。
“旅--长。”
人员到齐,林天尘扫视四周。
“据陈部的消息看来,小鬼子在津门,保州,武城,这三个通往东三省的三条主线路上都设立了重兵。”
“如果被挡在这三个地方之外,我们北伐就是一个笑话,所以我们这一次,进入东三省前必须要打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周边的鬼子全部调动起来。”
“保州后面是北平,右翼是荆门,左翼是武城,保州的地型极为复杂,紧邻华北平原,背靠太行,太行脉,山势起伏,这是我们最适合打的一场,由太行脉转战进入东北。”
林天尘语气很严肃,现在不是几百人、几千人的队伍,如今一万多人,前往东北,其中难度早已不是同日而语。
如果说三四千的精锐团,林天尘依靠现在的可视化地图,倒是完全可以在鬼子的地盘上游龙。
就算是东三省也是如此。
可是如今,一万多人的队伍,而且又是超载荷的行军,他必须要消耗掉一些武器弹药。
这在出发之前,林天尘便考虑过,毕竟每一名战士都是超负荷,行军的速度提不上来不说,一旦转移的慢了,会陷入小鬼子的包围圈。
“旅座在这里的打一仗,太行脉虽然很复杂,但如果我们要撤只有这一个方向,很容易被小鬼子猜测,死死的咬上...”楚云飞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除了说出的担心之外,他们还在考虑面对的可能是数倍,以及周边几个战区的小鬼子围剿。
机械化部队,空中飞机,游骑兵等等...
所面对的压力绝对不行,毕竟现在虎贲旅完全就是小鬼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不管小鬼子的报道如何的轻视是真是假,可这也代表了虎贲旅走入了小鬼子的高层视野。
“小鬼子猜到我们的撤退方向不用担心,我能带你们的走出来。”林天尘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
如果没有太行脉,他也不会选择进攻保州,在平原之上,就算是他有小地图,也很难脱离小鬼子的追踪,可在山脉之中却不一样,山脉中可视化地图发挥的效果强大太多。
重点是可以抹平小鬼子的机动优势,一旦小鬼子阵型太散,那谁围剿谁就说不定了。
“既然我们是一支孤军,就没有后顾之忧,能把水搅的多乱,就搅的多乱。”林天尘很清楚楚云飞的担忧。
“那我没有问题了。”楚云飞思索的片刻,摇了摇头。
如果说是其他人,他绝对不认可这样的打法,可想到旅座打过的战斗,楚云飞十分认可林天尘的话。
这太行山脉或许可以打成自己的主场。
既然如此,那他们所考虑的从不是局部战斗,而是几个战区的局势去考虑。
如果林天尘要打保州,那其意义和打原城无二,而且原城更多的还是省会的意义,可是这保州就不一样,这个地方北可遏制北平,南下能够警惕津门,还是东三省南下的一大门户。
打下来后,小鬼子绝对是会派兵回援。
虽然一万多人要想打保州,可能不会那么容易,但也要看谁来打。
“没有什么异议的话,那就去准备,接下来我们慢慢摸进。”
“这几天让战士休息好。”
林天尘在和众人布置了一些作战计划后,也让所有人都记下了接下来几天要做的事情,随后便是向众人说道。
“陈强留下。”林天尘目光看向一旁的陈强。
按道理来说,陈强是不用参加这样的会议,只不过陈强对于东三省熟悉,之前也在抗联待过,十分了解那边的情况。
于是,林天尘就让陈强跟着小山子,算是成为了随军参谋。
“旅--长。”
“除了归阳山,你对于东三省还有那些地方比较了解?”林天尘神情严肃的问道,手中拿出一张自己仿制加工的东三省地图。
这一张地图的基础,是从陆振兴给他的勘探图优化而来。
陈强闻言,立刻是开始详细的和林天尘说了起来。
“归阳山与努鲁儿虎山脉相连,西进三百里是盛京,之前我们在这里,就是打不过的时候可以撤进深山之中。”
“但是那里也是成了鬼子开阔团重要据点,并且在归阳山下,他们还建立大型的伐木场...”
陈强将他知道的事情一字一句的和林天尘说道。
“努鲁儿虎是什么意思?”林天尘有些好奇的问道。
“脊梁的意思,当地人一直这么叫,具体的来历就不清楚。”陈强摇了摇摇头。
“嗯。”
林天尘目光落在地图上,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陈强见状没有选择打扰,只不过面对着林天尘的一些问询,尽量的解释。
........
....
津门。
一道人影正着急的在一个房门外来回走动着,神情有些焦急。
每走几步总是不自觉的想看一看房间里的人有没有出来。
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
直到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岸边雄田立刻迎了上去,言语急促的问道:“情况如何?”
在岸边雄田身前,一个比他还矮的的一个军官看了一眼岸边雄田,并没有着急开口,而是示意了一下带着岸边雄田走向了一个作战指挥室。
刚踏入作战指挥室,走在前面的人影神情有些不解:“雄田,你是不是精神过于敏感了?”
岸边木上看着眼前的家族之中的同辈,脸色有些无奈。
自从听到虎贲旅要北上的时候,一直关注虎贲旅的一举一动,那模样,让他心中很清楚岸边雄田是被虎贲旅打怕了,才会闻名色变。
“木上,虎贲旅已经消失三天了,这太反常了,当初我就是小看了虎贲旅,造成我的直系部队全军覆没。”
岸边雄田看着作战指挥室内的地图,语气充满着担忧。
只要提起这个名字,他总是不自觉的半夜惊起,在平安县的一幕幕涌上他的心头。
两千人的团,硬生生的将他带过去的嫡系一个个吃掉。
每一战,没有任何章法,或者说有迹可循,完完全全被吃的死死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处于一个包围圈了。
而原城那一战,更让他清晰的认识到虎贲旅到底有多可怕,这人数在增多,可是在整体上战力依然保持的极为强盛。
如果仅仅只是部队的战力也就算了,重点是这虎贲旅的大脑太可怕了,中间他复盘了好几场战斗,哪怕仅仅只是复盘,他也不敢想有多自信才会选择这样的打法。
“雄田,你要知道,这里不是晋察冀,你真觉得一个旅的人,能够撼动数十万的关东军?能不能撼动我还是一个未知数....”
“你知道从娘子关到这里有多远吗?”
“而且在津门,还有保州,武城,这三处地方都重兵了。”
“我感觉你的担心真的是多余的,你还是想想怎么去任职,现在你在外的名声可不好。”
岸边木上指了指地图上的几个位置,语气带着傲气说道。
毕竟这些地方,都是增派了几个大队前往驻守,这只有一个旅团的虎贲旅,他并不觉得会翻起什么浪花。
原城,是因为虎贲旅召集晋察冀众多部队,才打了下来的。
平安县城那一战,也是因为岸边雄田的指挥失误,所谓的虎贲旅极强,无非是掩饰自己无能的说辞。。
“你真的不懂虎贲旅的可怕,他们的指挥官不是我们平常面对的敌人。”
“平安县,他敢一个团两千人转战太古,平安,镇魂三地,直接将我带过去的六支嫡系全部吃掉。”
“一个营六百人守住平陆勇夫一个旅团进攻整整四五个小时...”
“无论如何,我们都...”
还没等岸边雄田的话说完,岸边木上便打断了他的话。
他走到了岸边的身边,语气很严肃的说道:
“雄田,这里有句古话,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知道你一直对虎贲旅有很深的执念,可你要记住,关东军出身实力也有强弱。”
岸边木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摇了摇头,并没有准备搭理岸边雄田。
毕竟在岸边木上看来,岸边雄田的夸大其词,无非是在掩盖自己曾经的失败,他真想不通。为什么家族还要给岸边雄田委以重任,而不是让岸边雄田玉碎。
看着渐渐离开的身影,岸边雄田长叹一声,目光不禁的看向作战指挥的地图中。
“你真的不懂虎贲旅的可怕.....”
岸边雄田低语喃喃,神情充满着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