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
皇太子姬存希正颓唐的坐在椅上
“殿下,陛下老迈,还请您早做打算啊!”
宗正姬子长此时跪在皇太子姬存希面前叩头道。
“宗伯,你快起来,何以至此啊,父皇想必是……想必是真老了吧……”
姬存希想给他的老父亲开脱几句,可看看自己眼下的处境又无可奈何的闭上了嘴。
“殿下仁孝世人皆知,肯定是有奸臣小人挑拨是非,才让陛下中了圈套!殿下目下要自证清白啊!”
姬子长一脸义愤的说道。
“宗伯,父皇身子大不如前,孤这做儿子的怎么能再气他呢!”
姬存希起身道。
“殿下,自古以来都是大杖走小杖受,陛下此举已然是大杖了……您不得不……”
”父皇他不会的,二十年太子,何人能当之?”
姬存希的意思很明显,隆德帝眼看没多少时间了,这个时候废储绝对不是正确选择,会对大周产生巨大影响的,甚至有可能造成亡国之祸!他的父亲英明睿智,是不会拿江山社稷开玩笑的。
“即便如此,殿下也当有所准备才是,请殿下联络南北军诸将,以备不测,臣愿为殿下传递讯息,以防奸臣……”
姬子长再度叩头道。
“也罢,起来吧,你也是一片好心,孤不怪罪。不过今天父皇态度突然,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殿下,近来您也知道梵门频频入宫,我听闻他们有给陛下炼丹之意,怕是事情就出在这里……”
“不,这不是重点,你再想想,梵门炼丹与孤何干?他们是不是近来接触了哪些人?”
姬存希到底是二十年的副皇帝,一下子就判断出了问题所在。
“据消息说梵门这两位禅师曾经当着陛下的面夸过幽州梵寺……”
姬子长话说到一半冷汗已经涔涔而下。
难道是北地王要夺嫡不成?
他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怪不得父皇想给波若寺翻案……怕是根子还在梵门这里。”
“孤的弟弟,孤知道,倘若没人挑唆是断然没有夺嫡之心的,梵门此举离间我天家父子,罪不可赦!”
此时的皇太子姬存希愤怒之际,整个人的气势也陡然一变。
他的身上再也没有了一开始颓唐和软弱,取而代之的是天潢贵胄一人之下的王霸之气。
那股帝王家特有的凌厉霸道和睥睨一切的气势,直接压的一旁的宗正姬子长有些喘不过气来。
二十年太子龙气已聚,且蓬勃向上,化龙只在旬日之间。
“父皇老迈,我看是该防防小人了!”
说着话,姬存希就从袖中取出一枚金印递给姬子长道:“宗伯,还得劳烦你带着孤的金印去趟南北军大营了,北军材官校尉袁初,护军校尉曹德,骁骑校尉孙符,南军胡骑校尉刘玄,射声校尉张毅,辅军校尉云羽都是可以信赖之人。”
说完姬存希又撕下内衬,咬破手指沾着鲜血写下四个字“勤王护驾”交给了姬子长。
听着太子报出的一串名字,再看看太子的血书,姬子长忽然有了一股浓浓的陌生感,他发现这三十多年自己认识的太子好像压根就不是眼前之人一般。
真不愧是陛下调教的皇储,暗子浮动,临事不乱,还心思缜密,光“勤王护驾”四个字就足以定下大局!
“殿下放心,老臣就是豁出命去也要为殿下办成此事!”
姬子长重重的叩头道。
“宗伯,切不可如此说,你要保护好自己,孤之所为不过以防不测耳!”
姬存希一脸真诚的扶起自己这位输族长辈道。
“臣……臣定不负殿下!”
姬子长一时感动不已。
“那好,就有劳宗伯您了……”
姬子长什么也没说,重重点了点头就转身匆匆离开了。
这里是他的管辖区域,皇帝的甲士被他安排在了门外,根本无法听见屋里的动静。
再说,甲士们也未必没有太子的人啊!
……
皇宫,寝宫。
幽暗的烛火忽明忽暗,照的隆德帝脸庞也阴晴不定。
两名梵门禅师德空德罔,此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从容。
隆德帝的迟疑不决,已经让他们意识到长久以来的谋划怕是要付诸东流了。
隆德帝还在开会踱步着,一句话也不说。
“陛下,您还是坐下歇息歇息吧,您这身子骨经不起这样啊!”
最终德空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嗯……朕知道……”
忽然间,隆德帝就产生了一股浓浓的疲惫感,整个身子骤然一软就瘫倒在了地上。
“陛下!”
仇太监眼疾手快,在隆德帝刚刚跌倒之际就一个纵身到了跟前,将隆德帝抱到了龙榻之上。
而站在阶下的德空德罔却眉宇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却不料他们的小动作,被一直暗中观察的隆德帝看了正着。
皇帝虽老,可那股与生俱来警惕心却没有随着时间的消退二变弱,反而愈发的浓郁起来。
“看起来自己怕是被梵门利用了……”
这是隆德帝昏厥前最后的一个念头。
“不好,陛下昏过去了!太医,快传太医!”
仇总管此时一边调动真炁护住皇帝柑心脉,一边呼道。
“总管,我二人在此足以治疗!”
德空当即就想上前,在他看来皇帝越是病危越有可能依照求生的本能做出反应……
“陛下情况危急,我看这丹怕是可以炼了!”
德罔连忙在一旁帮腔道。
“慢着,二位禅师不可上前,天子有疾,第一个当传太医,你们还不退下!炼丹之事没有陛下准许绝不可行!”
皇帝的突然晕厥,让仇总管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怀疑有人暗中下手了,眼下最有嫌疑的就是这两个贼秃,他又怎么敢让他们上前。
同时仇总管也明白了,太子登基已成定局,谁也挡不住了!
“呃……公公,我二人也是担心皇上,既然宫里有规矩,那就等太医……”
二人对视一眼连忙退了出去。
隆德帝的情况,使得太医们本就侯在宫外,经过这么一段小插曲,他们也纷纷小跑着进了寝宫。
慌乱间,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两个禅师居然已经离开了宫内。
“师兄,得赶紧动手!生米煮成熟饭,那皇帝不认也得认了!”
德罔一出殿门就向德空传音道。
“我也正有此意,咱们不妨代替皇帝来个传旨……”
“嗯,如此最好,梵君们已经到了,不怕翻起什么浪!”
二人一脸肃穆,向着不远处的一名小宦官递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