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许久未见了。”
“阿弥陀佛,无恙。”一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佛袍男子静静坐在竹亭内,眉眼悠远地看着黑衣男子。
霍景琛坐了下来,自动择起黑棋,朝忘尘大师伸手一请。
忘尘大师也不与他客气,拿起一枚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两人开始下起棋来。
“老衲观施主眉眼间似有郁结,不知施主可否告知老衲一二”忘尘大师放下一颗白子,笑看了一眼面色淡然的霍景琛。
闻言,霍景琛身子一僵,故作镇定道:“师傅何出此言无恙这些日子并无烦心事。”
“我听竺安师弟说了,施主前些日子求了一注姻缘签,据说还是中签。”忘尘大师抿了一口茶,好整以暇地看着霍景琛。
果然,霍景琛一听,瞬间黑脸了,声音仿佛是从喉咙处挤出来一般,“师傅当真极有闲情逸致!”
“我这也是关心你,毕竟当初我可是答应了老太君要好好照看你的。”忘尘大师微微一笑,饶有兴致地看着明显情绪外露的霍景琛,不由得想起之前竺安说的话来,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师傅不必忧心,无恙无事。”霍景琛深呼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看着眼前熟悉的眉眼,忘尘大师幽幽地叹了口气,故作伤心道:“无恙长大了,连我都不肯说实话了。”
霍景琛却不吃他这一套,毕竟从小到大他见得多了,已经从刚开始的紧张担忧变得麻木淡定了,淡淡开口道:“你闭关许久,一出关就要与我说这些吗”
“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近况罢了,既然你不肯说,我也懒得问了。”看着他倔强的眉眼,忘尘大师好笑地摇了摇头。
看着翠绿的竹林,忘尘大师微微出神,良久后轻笑一声,垂眸轻声道:“你日后要是娶妻了,记得与我说一声,带她来看看我。”
“嗯。”霍景琛眉眼柔和下来,嗓音极其温柔。
半个时辰过后,两人结束战局,果不其然又是霍景琛赢了。
看着眼前白子溃不成军的悲惨局面,忘尘大师嘴角一抽,睨了一眼毫不留情的霍景琛,故作感慨道:“无恙如今棋艺见长啊!我可是许久没赢棋了。”
“师傅既然想赢棋,寺里有的是人输棋给你。”霍景琛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语气间毫不客气。
“罢了,不下了,老衲饿了,我们用饭去吧。”忘尘大师一看他这冷硬不吃的模样,丧气不已,站了起身。
一看他又犯老小孩脾气了,霍景琛挑了挑眉,却没说什么。
两人于是走出竹林,准备回到忘尘的院子里用午饭。
这时,一阵喧哗声响起。
惊云拦住正准备飞奔而过的小沙弥,追问道:“小师傅,寺里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吵闹”
原本有些气愤的小沙弥一看到一旁的忘尘大师和霍景琛,忙收敛神色恭敬道:“见过忘尘师叔,霍将军。”
“快说,前头发生了何事”忘尘大师摆了摆手,不耐烦催促道。
“回禀师叔,前头供奉已逝先人的佛塔失火了,如今已经烧了一小片大殿,弟子正赶着去救火。”小沙弥老老实实回答道。
闻言,霍景琛浑身一震,不由得想起江禾曦供奉的江父江母牌位,脚下生风,转眼间就不见人影。
惊云和与白一看,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哎,无恙,你去哪里啊!”忘尘大师招了招手,疑惑不已地看着已经不见人影的院子。
“师叔,弟子也要赶去救火了,告辞。”
说完,小沙弥也飞快跑远了,只剩下忘尘大师在原地半响摸不着头脑,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这厢,霍景琛跑到供奉牌位的佛塔,看着佛塔上方升起的滚滚浓烟,咯噔一下,不顾已经渐成火势的危险,冲了进去。
紧跟而来的惊云和与白大惊,却慢了一步,拦不住霍景琛转眼即逝的身影,只得也跟着冲了进去。
霍景琛用宽大袖子捂紧口鼻,急急忙忙寻找起江父江母的牌位来。
“主子,这里太危险了,你先出去,我和与白找牌位就好了。”惊云拉住焦灼不已的霍景琛,掩着口鼻大声喊道。
“闭嘴,你们快帮忙找!”霍景琛挥开惊云,继续急切寻找牌位。
闻言,惊云和与白明白霍景琛的坚持,也不含糊,忙活起来。
霍景琛手忙脚乱地搜寻着一大墙牌位,只觉得这比在茫茫人海中击中北狄将领还要困难,心底不知何时突然闪出江禾曦梨花带雨的模样,越发着急起来。
突然,霍景琛看到两个并排在一起的黑楠木牌位,大喜,立马捧了起来,刚想转身就跑,却发现牌位后面竟然静静躺着一个小小的牌位。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江禾曦之灵位。”
霍景琛瞳孔紧缩,身子僵硬不已,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主子,找到了吗”原本正在认真寻找牌位的与白看到霍景琛呆呆站在那里,不由得疑惑出声,漫步走了过来。
闻言,霍景琛回过神来,手疾眼快地把小小的牌位放进了宽大的袖子里,抱紧了怀里的牌位,嗓音低沉道:“找到了,我们走吧。”
“好。”与白和惊云一听,大喜,忙护着霍景琛跑出了火势蔓延的佛塔。
看着浓浓青烟萦绕的佛塔,站在门口的忘尘大师急得满头大汗,转圈不停,一想到里面生死未卜的霍景琛,忍不住红了眼眶。
“师弟,你别难过了,这火势不算大,霍将军又武艺超群,不会出事的。”看着眼前完全没有往日清尘脱俗模样的忘尘,一旁的住持无奈地摇了摇头,放轻声音哄道。
闻言,忘尘鼻子一酸,眼泪汪汪地看着住持,拉着他是袈裟哭唧唧道:“师兄,你说无恙会不会出事他要是出事了,我死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兰馨,让我也跟着他去算了。”
“好了,无恙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师兄向你保证。”住持一听,喉咙泛起涩意,勉强压下心中掩藏多年的悲伤,忙拍了拍忘尘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