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禾曦哪里看不出他的故作轻松与满身无奈,但这律法就摆在那里,她也无可奈何,满心可惜遗憾,却不能说出来,只能勉强一笑。
“姑娘,不好了,小公子与人打架被夫子发现了!”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
“怎么回事”江禾曦猛的站了起来,杏眼微睁,疑惑地看向冲进来的薛老头。
薛老头擦了擦因为极速奔跑而沁出来的额头的细汗,气喘吁吁道:“姑娘,方才云山书院派人来说两位小公子和书院别的学子打架了,如今都在被夫子们管教着,夫子遣人来请姑娘过去说话呢!”
闻言,江禾曦柳眉一蹙,急急忙忙道:“那我们快过去看看。”
说着,江禾曦就要提起裙子往外跑,一旁的谢言忙拦住她,安慰道:“曦儿,你别太担忧了,阿暄向来有分寸,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但愿如此吧。”江禾曦苦笑一声,心底还是十分担忧,毕竟江禾暄再怎么聪明伶俐,也耐不住有个极其会闯祸的哥哥啊!
“我与你们一起去吧,我也许久未见到阿昀和阿暄了,趁此机会见见他们也好。”谢言温和的嗓音响起。
江禾曦舒展了神色,开口道:“好,有你在的话也不怕两人不听话。”
闻言,谢言微微一笑,与薛老头一起驾着马车行驶到云山书院。
巍峨挺拔的青山赫然屹立在恢宏大气的屋舍后方,越发显得云山书院气势磅礴,傲然挺立在绵绵群山之间,颇有些许神秘且幽静之感。
但谢言此刻却没什么心思欣赏这着名不已的云山书院,忙跟上马车一停下就急急忙忙跳下马车,提起裙子小跑上石阶的江禾曦。
薛老头则留在原地守候着马车,焦灼不已地等候着消息。
古朴厚重的红木大门上挂着两个年岁久远的铁圈,上面雕刻着已经有些斑驳锈迹的狮子像。
江禾曦深呼一口气,拿起铁圈子敲了起来。
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
咔嚓一声,一个青衫男子露出面容,看到两人,面露恍然,“你们可是江禾昀和江禾暄的家长夫子派我过来守着大门,你们果然来了。”
“是,我是他们的姐姐,麻烦公子了。”江禾曦忙点了点头,勉强一笑。
“没事,你们快进来吧。”青衫学子微微一笑,朝后头的谢言颔首示意,大步流星往前走去,带着两人来到一座小院子处。
江禾曦一边跟着青衫学子的步伐,一边咬唇犹豫试探道:“公子,不知家弟因为何事与同学打架”
“此事姑娘去了便知,我不好多言。”青衫学子却神秘一笑,继续大步往前走。
闻言,江禾曦眉头一皱,但也知道问不出来什么,只得按耐住焦灼不已的心情,跟着青衫学子走进一个清幽的小院子内。
一旁的谢言挑了挑眉,倒是安心了下来。
三人停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院门口,清晰地听见大门敞开的屋子里头传来的怒骂声。
“我家三郎自幼懂事,定然是这几个泼皮联合起来欺负我们家三郎!夫子,我们是敬重云山书院的显赫名声,才把孩子送到你们这里念书,你可不能包庇这几个有娘生没爹教的贱胚子!”
江禾曦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怒火中烧地冲了进去,清亮的嗓音响起,“这位夫人好生没道理,家弟自幼乖巧懂事,决然不会欺凌他人!事情还没有确定,夫人就把责任推脱到我家弟弟身上,且用词实在令人作呕,我不得不怀疑有这样的家长教出来的孩子也不是什么讲理之人。”
“绝对是你家孩子欺负我们阿昀和阿暄在先!”
听到熟悉的声音,耸拉着脑袋气恼不已的江禾昀和一旁对华服妇人怒目圆睁的江禾暄惊喜回头,果然看到柳眉倒竖的江禾曦死死盯着大言不惭的贵妇人。
“姐姐!”两个小家伙濡慕地看向江禾曦,急急忙忙跑了过来,一把抱住江禾曦的大腿,蹭了蹭,无声发泄着内心的委屈。
“别怕,姐姐会为你们做主的,谁也不能欺负你们。”江禾曦轻柔地拍了拍两个小家伙的后背,仔细检查了一遍他们全身,确定没有受伤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随后阴恻恻地扫了一眼一旁横眉竖眼的贵妇人,冷哼一声。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瞪我!你可知道我是谁!”一看到江禾曦不屑的眼神,贵妇人怒火冲天,眼睛如箭般狠狠盯着江禾曦。
江禾曦却眼神都没给她一个,轻轻拉开抱住她大腿的两个小家伙,朝正上方端坐着的赵齐福了福身子,垂眸浅笑道:“见过夫子,方才小女子情急之下失礼了,还望夫子见谅。”
“无妨,你也是护弟心切,我能明白。”赵齐嘴角噙笑,摇了摇头,不留痕迹地打量着自家弟弟口中巾帼不让须眉的蓝衣女子,一见她颇为泼辣的处事方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既然人都来齐了,曾庆,你来说一下事情的经过吧。”赵齐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底下神色各异的众人,特意看了一眼缩在角落低头不语的徐鹤父子,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是。”一旁的一个青衫学子站了出来,缓缓道:“今日我在回宿舍的道路上,偶遇几位学弟在竹林旁说话,我本来以为只是孩子们之间的玩乐,于是不曾放在心上,刚想径直离开,却听到了争执声。”
说着,曾庆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神色慌张的三个小男孩,挑了挑眉,继续开口道:“出于好奇以及担忧心理,于是我走了过去,在不远处看了看,发现方耀带着庞龙和李文亮气势汹汹地拦住了江禾昀,江禾暄和徐鹤的路。”
“口里还说着一些粗俗不已的话语。”说着,曾庆掐着嗓子模仿道:“你们这些贱民,竟然敢挡住本公子的路,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荆州城最大的商户方家茶铺的公子,还不给我乖乖跪下赔礼道歉!”
闻言,方耀面色一僵,不敢对上赵齐凌厉的视线,垂首不语,此刻完全没有往日的嚣张,惴惴不安起来。
“一旁的庞龙和李文亮不但不帮忙劝着方耀要尊重同学,甚至还帮腔欺负江禾昀几人,嘴里一直骂着下贱胚子,穷酸鬼等话语。”
“江禾昀气不过,直接与他们对骂起来。”曾庆嘴角勾起,慢悠悠地看了一眼有些心虚的江禾昀,语气上扬道:“你才是下贱胚子!你嘴里是糊了茅厕吗一股子恶臭味,脑子有问题就赶紧去药馆治病,在这里祸害别人那是遭天谴的事情,大家同学一场,我也不好苛责你们这些身患重病的同学,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们的鬼屁话了,赶紧去治治脑子吧,要是以后傻掉了就不好了。”
“好啊!你这个贱胚子,竟然敢咒骂我家三郎,果然是没家教”贵妇人冷冷地瞪了一眼面露欣慰的江禾曦,嚷嚷道:“夫子,你瞧见没有,明明就是他们欺负我家三郎,你还不快点把他们逐出书院,免得带坏了我家三郎!”
“肃静!”赵齐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警告地扫了一眼叽叽喳喳的贵妇人,只把她看得不敢再嚷嚷大骂。
赵齐这才满意了,朝曾庆使了一个眼色。
曾庆会意,继续开口道:“方耀听到这话极其生气,一下子就冲了过去,和江禾昀扭打起来,庞龙和李文亮一看,也加入战局,一旁的江禾暄和徐鹤自然也帮着难敌三人的江禾昀来,一时之间,场面极其混乱。”
“学生一看,急急忙忙跑了过去,把他们都推开了,于是有了如今这个场面。”语毕,曾庆朝赵齐行礼退在一旁,静候不语。
听到这一番话,江禾曦挑了挑眉,心底一松。
但还是有人依旧不依不饶的。
“那也是因为这个贱民辱骂我家三郎,他才气不过打他的,明明就是他们先犯的错,夫子你可不能冤枉我家三郎。”贵妇人嚣张跋扈的声音响起。
闻言,赵齐磨了磨牙,再也不能忍受这贵妇人一整天的粗俗,怒道:“方夫人,这里是云山书院,不是你家后院,如何审理此事乃是我的责任,我赵齐好歹是圣上亲封的探花郎,这点眼力还是可以的,用不着你来多嘴多舌!”
方夫人一听,面色一白,张了张嘴,咕哝一声后不敢再吭声。
赵齐冷哼一声,淡淡地扫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方耀,开口道:“方耀,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可说我可警告你,云山书院不收脾气暴躁的贵公子,你要是想在我们书院当少爷,今日还是跟着方夫人回府继续当你的三公子吧,想必方府定然不会辱没了你。”
闻言,方耀吓得魂飞魄散,要是他父亲知道他被云山书院遣送回家,估计能扒了他的皮!忙哭求道:“夫子,我错了,你不要赶我走,呜呜呜。”
贵妇人此刻也是真实地害怕了,花容失色地求饶道:“夫子,你可不能赶我们回去,老爷一定不会饶了三郎的,他好不容易考上了云山书院,可不能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被退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