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何必如此客气,彧哥儿既然喊我一声师父,那我教导他也是应该的。军师嘴角含笑,眉眼轻扬。
夫人,你们一路上也劳累许久了,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我看阿昀和阿暄都累了。梁施年有些心疼地看着打着哈欠的江禾昀,一看小家伙眨巴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朝他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江禾昀虽然觉得自己这个舅舅笑得有些怪瘆人的,就像是姐姐平日里吓他们不许乱跑而编造出来的大坏蛋一般,但表姐说过舅舅性子内敛,生性就不爱笑,所以不管舅舅面上如何僵硬都是慈爱的表现,不必害怕他。
舅舅,你是不是打坏蛋的英雄,表姐说你十分厉害,一拳就能打飞一个倭寇,这是真的吗?
梁施年无奈地看了一眼心虚地朝自己讨好一笑的女儿,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舅舅武艺确实不错,你就是阿昀吧,我听你舅母说阿昀喜爱舞刀弄枪,阿暄反而钟爱吟诗弄墨,你们兄弟二人果然性子分明。
嗯,我就是阿昀,舅舅好聪明,一眼就认出我们两人了。江禾昀越发敬佩自己这舅舅了,毕竟刚开始可是有许多人分不清他和阿暄的,没想到舅舅和舅母同样聪明,都是一眼就认出来他们兄弟俩。
一看江禾昀一脸濡慕地看着自己,梁施年心中得意,嘴角微不可见地翘了翘。
好了,阿昀和阿暄一路上也累了,我们先回府吧,这么多人挤在城门口做什么,免得耽搁百姓们进城了。余氏面上无奈地笑了笑。
行,那我们早些回去吧。梁施年点了点头,一看到乖巧懂事的两个小家伙,灵光一现,温声道:阿昀,阿暄,你们坐了这么久的马车想必也累了,不如随舅舅一起去骑马如何?也好看看这青州城的街景。
江禾昀大喜,下意识看向江禾曦,一看她含笑点头,顿时没乐得从地上蹦起来。
多谢舅舅!
多谢舅舅。
一看小家伙竟然还知道问过姐姐的意思才答应他的提议,梁施年心中既欣慰又心疼,几个孩子受苦受累多年,年纪小小就这般懂事,当真是不容易。
既然如此,不如我和侯爷一人带着一个孩子,也好让他们乐一乐。诸葛军师哪里看不出梁施年的悔恨,心中一叹。
好,劳烦军师了。梁施年打起精神,一把抱起激动不已的江禾昀,翻身上马。
诸葛军师朝眼神有些警惕的江禾暄温和一笑,眼底闪过一丝兴味,笑吟吟道:小阿暄,你跟着我如何?
多谢军师。江禾暄抿嘴一笑,乖巧应下,那甜甜的笑容半分看不出抵触心理。
诸葛军师弯了弯唇,一把抱起这糯米团子一般的小家伙,一个帅气动作翻身上马,低头兴致勃勃地了一眼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夹紧马腹跟上了梁施年身影。
江禾曦则与余氏母女二人同坐一辆马车。
曦儿,我爹性子就是那样,看着有些严肃,其实平日里最疼我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跟他提,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是啊,曦儿,在镇南侯府就当自己家里一样,不必拘束,有什么需要的告诉舅母,就算是天上的月亮,舅母也会想法子给你摘来。
江禾曦既感动又好笑,戏谑道:舅母就不怕宠坏我了?
我们镇南侯府的姑娘,宠坏了也不怕被人欺负,你只管刁蛮任性些,出了事都有我和你舅舅担着!
舅母真好……
马车悠悠行驶在青州府的街道上,江禾曦忍不住掀开了一角帘子,细细看着街道外头的景色。
街道上川流不息,两旁皆是面带笑容的小摊贩,小巧玲珑的
灯笼,精致童趣的面具,香气腾腾的小吃食。
江禾曦特意看了许久街道上漫步的百姓身上的衣裳,发现他们衣裳上虽然有不少补丁,但还没有过于瘦弱,精神也还不错,没有一路上某些州府的百姓那般有些麻木的样子,不由得暗暗点头。
想来她这舅舅也是个治理有方之人,要不然也不会把青州这常年战乱的地方守得固若金汤,百姓还能勉强糊口。
日子过得下去,人就有一丝希望,倘若再有几分机遇,以青州百姓不怕苦的性子,这青州定然会十分繁华。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镇南侯府。
夫人,姑娘,你们终于回来了。门房朝一行人恭敬行礼问安,这就是表姑娘吧,小的见过表姑娘。
余氏点了点头,拉着江禾曦的手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屋子。
曦儿,屋子已经收拾好了,你就住在冉儿隔壁的兰院,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派人过来告诉我。
多谢舅母。江禾曦莞尔一笑。
余氏佯怒地别了她一眼,嗔道:你还与我客气什么,冉儿,你带曦儿回院子歇息去吧,晚上再吃团圆饭。
好。梁冉笑嘻嘻应下了。
两个姑娘与长辈告辞后就手拉手离开了。
余氏亲自带着两个小家伙回到事先准备好的院子里,看到他们歇息下了,才漫步走回自己的院子处。
军师回去了?
梁施年言简意赅道:嗯,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上再来赴宴。
这次你总算可以安心了,曦儿和阿昀阿暄她们都是好孩子,你如今也见过他们了,日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余氏拉着梁施年的手坐在了软榻上,感慨道:你不知道,曦儿那丫头当真是性子要强得很,一个小小的丫头竟然带着两个弟弟离家千里,去到荆州讨生活。
你之前怎么没与我说过这件事情?梁施年眉头紧锁,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一直忙于战事,我之前怕你因此分神,这才瞒着你的。余氏哪里不知道丈夫这是有些怪自己瞒着他,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细细说出所有的事情。
江家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算计我镇南侯府的人!梁施年怒不可言,猛的一声拍了桌子,只把余氏吓了一跳。
事情已经过去了,既然曦儿不想再追究了,那我们就不要再提了,免得曦儿知道我们在背后做了手脚,她定然会不高兴的。
孩子有孩子的打算,就算曦儿日后要出嫁,与江家没什么瓜葛了,但阿昀和阿暄终归是江家的子孙,他们日后还是要回村祭祖的,这关系不必闹得如此僵硬。
他江家好大的脸面,日后阿昀和阿暄就是我们镇南侯府的孩子了,还何必要回什么劳什子村子,祭祖也是应该祭我们梁家的祖!
闻言,余氏凉凉地瞥了一眼怒气冲冲的丈夫,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你当真希望阿昀和阿暄回平敬侯府,给你那爹敬茶?
他想得美!梁施年立马炸毛了,刚想破口大骂,但一看到自家夫人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心中一虚,尴尬地笑了笑。
平敬侯自然是巴不得自己多了这么两个聪明伶俐的乖孙儿,你要是不心疼他们两个小家伙被恶心玩意给缠上了,那你就尽管让他们入我们梁家的族谱。
再说了,你这样做至曦儿于何地,至嫣儿于何地,她们母女二人当真希望你出面为她们做主吗?
一看梁施年越发铁青的脸色,余氏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当年要是没有妹夫,嫣儿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说不定还会香消玉殒。
闻言,梁施年
身子一僵,面容柔和了些许。
与他同床共枕多年的余氏哪里看不出他这是松软了,笑道:我去了豫州一趟,发现嫣儿这些年其实过得很好,她们夫妻二人虽然过得是粗茶淡饭的日子,但二人相濡以沫,举案齐眉,妹夫一直尊重嫣儿,她没受过什么委屈。
你这些年担心的不就是嫣儿遭遇不测吗,妹夫是个好人,他们和和美美过了一辈子,还生下了三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这不就是你最大的期盼吗?
梁施年沉默了,看到眉眼弯弯地看着自己的妻子,鼻子一酸,良久后默默点了点头。
阿年,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曦儿心里有数,我们不必过于掺和孩子们的事情,她们长大了,日后的日子让她们自己选择,我们只要在一旁看着,要是她们走了弯路,提醒一番便是。
罢了,既然曦儿不想让我插手此事,那我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梁施年无奈叹气,眉眼含笑地看着岁月格外优待的妻子,一把抱住了她,温情脉脉。
余氏弯了弯唇,顺势靠在了丈夫的肩膀上,感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时光。
片刻后,梁施年突然想起来某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一把把妻子按在了椅子上,咬牙切齿道:冉儿与曦儿的婚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在信中说的不清不楚的,详情到底是什么,你快些告诉我。
原本还想发火的余氏身子一僵,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只得朝面色难看的梁施年讪讪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