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宋子霏姐妹俩走了进来。
梁姑娘,恭喜你今日大喜了。宋子霏得体一笑,添妆那回我们没来,今日就当是补上了,还望你不要见怪。
梁冉客气道:宋大姑娘不必客气,多谢姑娘的一番美意。
看着客气寒暄的二人,林雯脸色有些不自在,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宋子霏,发现她竟然面不改色,丝毫没有颓废之意,不由得暗暗敬佩。
宋子雪笑吟吟道:说起来今年真是好日子多多,我姐姐如今也定亲了,还是霍二公子呢,以后姐姐与江姑娘可就是一家人了。
江禾曦有些惊讶,立马看向宋子霏,只见她腼腆一笑,恭喜宋大姑娘了。
也是刚刚定下来的事情,雪儿也真是着急,这么快就说出来了。宋子霏客气道。
林雯娇躯一震,惊讶地看着面色从容的宋子霏和面露得意的宋子雪,她是知道宋子霏有意黎彦一事的,不过因为她与梁冉交好,只得装作不知道此事。
之前她还担心以后几人相处会不会很尴尬,却没想到宋子霏这么快就定亲了,而且面上还这般从容,还真是出乎意料。
江禾曦丝毫不知道此事,只顾着低声问着两个小家伙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
姑娘,吉时到了,该上花轿了。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余氏随之走了进来。
众人皆有眼色地告退离开了,只剩下江禾曦姐弟三人。
冉儿,彦哥儿已经来了,你……该出门了。
梁冉眼眶一红,娘!
别哭了,妆花了就不好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该高高兴兴的。余氏拉着梁冉的手不放心嘱咐道:你爹爹今日特意赶了回来,就是为了能够亲眼看着你出嫁,你记着,我们镇南侯府的姑娘不必惧怕旁人,若是以后黎国公府的人欺负你了,定要告诉娘亲,娘亲和爹爹一定为你做主。
嫁人后就不能像从前那般肆意妄为了,以后要尊敬丈夫,孝顺公婆,好好过日子。
娘!梁冉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了余氏,哽咽不已。
江禾曦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两个小家伙也是哭唧唧的,金豆豆掉了一地。
余氏擦了擦眼角,慈爱一笑,好了,时辰到了,该出门了,别让姑爷等急了。
是。
大红盖头盖住了所有的不舍与情意,那个明艳飒爽的姑娘终究成了端庄得体的世子夫人。
院子处,江禾曦怔怔地看着梁彧背着梁冉出门,久久回不过神来,一旁是眼眶泛红的镇南侯和余氏。
不远处的霍景琛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只是距离太远,终究听不见。
江禾曦仿佛应有所感,猛然抬眼望去,恰好对上霍景琛关心的眼神,心中一暖,扯了扯嘴角。
人海之中,两人遥遥相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送走宾客后,伤心过度的镇南侯再也忍不住了,坐在院子处灌起酒来。
一眨眼,冉儿也嫁人了,不久后曦儿也快嫁人了,这时间,可过得真快。镇南侯府喉咙一涩,猛地灌了一杯酒。
一旁的军师知道他心里难受,也没劝他少喝些,反而应和道:是啊,时光荏苒,一眨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这京城都大变样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师父,既然如此,你何不多留些日子,也好仔细赏赏美景。梁彧趁机开口道。
军师隔空指了指梁彧,笑骂道:你这个小子,如今倒是想要下套给我钻了,能耐了啊。
师父,徒儿哪敢啊!
梁彧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讨好一笑,师父,你也忙碌多年了,也该安定下来,让徒儿尽尽孝心,日后为你养老。
我还年轻着呢!谁要你养老了!军师立马横眉竖眼,你这个大不倪的徒弟,竟敢嫌弃为师年纪大?
江禾曦一看两人又要吵起来了,忙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军师,快说说青州的事情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前我被人掳走的那件事的幕后凶手找到了吗?
闻言,镇南侯端正了神色,也顾不上伤心了,正色道:曦儿,舅舅要与你说一声抱歉,事情查到京城便线索断了,如今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不过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把那人找出来!
此人极其狡猾,恐怕很难判断到底是何人。军师摸了摸下巴,眼底闪过一丝兴味,不过此人竟然惹到我了,我倒是对他有些兴趣,索性如今青州倭寇一事已了,我闲得很,就陪他好好玩玩便是了。
舅舅,青州一战你有没有受伤?如今大家都好吧?江禾曦倒了一杯酒给镇南侯,余光瞥到江禾昀想偷偷地倒酒喝,面无表情地拍了拍他蠢蠢欲动的手掌。
江禾昀小身板一震,讨好地朝江禾曦笑了笑,姐姐我错了,我只是想尝尝味道而已。
军师哈哈大笑,不顾江禾曦难看的脸色,倒了一杯酒给江禾昀,豪气干云道:既然阿昀想喝那就好好尝尝,曦儿你也别太在意,不过是一杯酒罢了,不值当什么。
一看江禾昀就跟偷腥成功的猫儿那般得意,江禾曦无奈地叹了口气,索性懒得再管,别开了眼,眼不见心不烦。
镇南侯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缓缓道:青州一战我准备多时,霍校尉和工部众人助力不小,这才得以一举击灭倭寇。
车船炮果然威力巨大,那些倭寇的大船在我们改良过的大船面前可谓是不堪一击,一场大战不过耗费三日便结束了,倒是难得的大捷。
如今陛下已经派了新的青州守军前往青州,我也该结束多年的戎马生涯,回京城养老了。镇南侯微微一笑,慈爱地看了一眼江禾曦,开口道:今日是冉儿的大喜之日,原本我应该进宫喝庆功酒的,所幸陛下隆恩,让我提前回来了。
那就太好了,以后我们都不必分开了。江禾曦掩藏下思绪,笑盈盈地开口道。
是啊,这是好事。
淅淅沥沥的小雨了一整夜,青色的台阶上满是积水,天空沉静而清晰,偶然间一缕炊烟袅袅而起,氤氲在朦胧晨雾中。
早晨的盛京城街道早已零零星星聚集了许多人,城外的百姓进城卖货,城内的小贩卖力吆喝着,举目皆是生活气息。
一座雕梁画栋的屋檐处,咔嚓一声,二楼窗沿突然被撑开了一角,底下的行人若抬头一看,就会发现一个昳丽女子静静站在那里,眺望着青黛色的远山。
掌柜,今日不是要去陪东家去码头吗?时辰快到了。伙计蓉娘犹豫片刻,还是敲了敲门。
娜仁托娅头也不回,直到蓉娘都以为她不会理自己了,一道轻柔的嗓音方才响起。
我知道了,去备马车吧。
是,掌柜。蓉娘刚想转头离开,但想到什么,硬生生停住步伐,迟疑道:掌柜,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东家,若是东家知道了,定然会为你做主的。
许久后,一声轻轻的叹息响起。
不必了,免得让曦儿为难,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让它过去便是了。
闻言,蓉娘立马炸毛了,眼睛一瞪,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姑娘,女子的清白何等重要,你就这样白白丢了身子,温公子应该对
你负责!
前天晚上我们就不应该赶回来的,如今到好了,温公子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他可能还以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掌柜,你不说,温公子怎么知道那人是你呢!
好了!娜仁托娅厉声喝道,一看蓉娘既委屈又心疼的眼神,心中一颤,深吸一口气,苦笑道:你不必说了,那晚温公子只是喝醉了而已,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蓉娘,你记着,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可让第三个人知晓,你明白吗。娜仁托娅一字一句说着,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警告蓉娘。
蓉娘张了张嘴,下意识就要反驳,但一看到娜仁托娅苍白的脸色,以及想到她这两日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疼不已,终究还是没忍心让她继续难过,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掌柜,可温公子日后若是知道了真相那该如何是好?
他不会知道的。娜仁托娅定定看向底下忙碌的行人,淡淡开口。
……好吧。
半个时辰后,平日里喧闹的码头今日格外清静,只有零星几个行人路过。
一个刚到此处的客商一看到这古怪的场景,忙拦住一个行人,这位大哥,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盛京城最大的码头今日这么安静,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这位兄弟是从外头来的吧?行人咧嘴一笑,骄傲地挺了挺胸口,眉飞色舞道:你不知道,今日是朝廷派出去的官家船队回来的日子,朝廷早就出了公文,今日闲杂人等都不许到此处做生意,就是为了腾出地方迎接船队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