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苏辰宣并不是这柔弱书生的模样,而是因为朝廷继承人的争端,自己吃了很多败血的药物才变成这个弱不禁风的样子。
而给他开药的太医,就是缪世桢。
陈俞连忙上前介绍:这个缪世桢,可是我们家老爷的至交,要不是老爷忙于公务,说不定他也拜在神医旗下学艺呢。
江禾曦怀着一丝希望,问陈俞:那,师爷可曾知道缪神医最喜欢什么东西?
陈俞一脸神秘地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于是就从怀里掏出一只荷叶叫花鸡。
江禾曦有些纳闷地问道:堂堂缪神医竟然喜欢吃叫花鸡?你确定你是认真的吗?
苏辰宣微微一笑,对江禾曦说:没有人能抵挡美食的诱惑。况且这缪神医平日沐浴在药香中,能吃到人间烟火,自然是天伦之乐。
江禾曦知道苏辰宣喜欢看玩笑,可是在大事面前却从不含糊。活跃的眼睛里面,带着淡淡的真诚。
她想学医这件事情,苏辰宣不会不知道,既然知道了,应该也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吧。
于是,她就带着一丝忐忑的心情,收下了这只叫花鸡,在保和堂的后门等待三更的时刻。
过了三更,保和堂的后门果然打开了。
江禾曦在月色中看到开门的人,不三粗的小伙子,倒是一个老人家慢条斯理,带着蹒跚的步伐。
学生江禾曦仰慕医术已久,希望师父收下!江禾曦冷不丁地跳到缪世桢面前,双手捧着叫花鸡高过头顶。
谁说了要收你做我的学生的,你叫谁师傅呢?缪世桢有些慌乱地退后了一步。可是他闻到了叫花鸡的味道,芳香的鸡肉带着炭火的热烈,和荷叶的清淡交织在一起,给他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别以为你一只破烧鸡就能收买我!缪世桢有些动摇了,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叫花鸡,然后贪婪地放在鼻子上面闻了闻。
看来苏辰宣真的没有骗自己,这个缪神医原来真是个吃货,什么金银财宝在他面前,都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
见江禾曦还跪在地上,缪世桢有些烦躁地问道:你跪着什么意思,难道还要老夫请你起来不成么?
江禾曦乖巧地站起来,给缪世桢作揖道:学生拜见师父!
缪世桢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你们这些拜师的人呀,也没几个能坚持的,不过也好,既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要是做几天你就跑了,就当我请了个短工吧!
说着,就将江禾曦往里屋领。
江禾曦走进库房,被眼前这一堆堆的草药给惊呆了。
她知道每个医馆门前都有一个药柜,里面的药也有上百种,可是没想到那只是冰山的一角。
缪世桢指着一小堆的田七,对江禾曦说:你先把这田七舂成粉。要想学医不能做个甩手掌柜,要自己亲自制药。
江禾曦看看案台上面的田七,并没有多少,而且看看旁边的铁锤,就高兴地答应下来了。
可是,到了手里才发现,原来田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加工。
她舂了几下,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旁边的缪世桢微笑道:怎么样?怕了吧?这也不是为师难为你。这田七粉也是常用的药材,知道别人怎么舂的了吧?
江禾曦撸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咬牙地往里面舂,一边舂,一边对缪世桢说:师父,徒弟不是没力气,刚才是怕太大力了,把田七给弄坏咯。
缪世桢阅人无数,怎么不知道这是逞能呢?但是越爱逞能的孩子,往往就容易成功。
他一边笑着,一边就到里屋去炼制丹药了。
江禾曦
舂着舂着,感觉手臂就开始酸了。可是想到刚刚自己说的大话,就算是晕倒在上面,也要坚持下来。
整整舂了一个时辰,她终于拿着均匀细细的粉末递给了缪世桢。
缪世桢随便瞥了一眼,伸了个懒腰,对江禾曦说:禾曦呀,这学医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我们来日方长,今晚先去歇息吧!
说罢,就将江禾曦带到一个刚刚收拾好的客房了。
客房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并且很多都是按照女孩子的偏好来摆设的。看样子,这缪神医白天是故意试探自己,其实心里面已经准备好收下自己了。
晒了半天的太阳,而且又舂了半夜的田七,江禾曦感觉自己的身子骨就像是散了架的一样。
她正准备将行李放在床头,打开来换上衣服,缪世桢温柔地递上来一包粉末。
这是南海珍珠粉,敷在脸上可以美白的。这么毒的太阳也在外面晒半天,看看人都黑了一大圈了。
江禾曦美滋滋地打开这包珍珠粉,沾了一点点水往脸上擦了。
夜晚的保和堂静静的,是个令人入睡的好环境。可是越是安静,江禾曦就越是感觉睡不着。
越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越是喜欢思考人生。她开始担心小玖和小拾在家会不会被人欺负,自己不在的时候,族长和干娘会不会到家里惹是生非。
想着想着,又想到这县衙里面的苏辰宣,这人虽然挺讨厌,但是每次却能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出现。经过那么多的事情,自己竟然有点儿依赖他。
江禾曦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卷入一个没有出口的水湾中,自己就好像是小船在这水湾当中来回漂泊。
她是被太阳的光芒照醒的,住进去的时候,缪世桢没有告诉她,这房间的窗口朝东。
缪世桢曾经是宫廷御医,对待自己的学徒,就好像是皇帝对待太子一样,给他们住在东边的屋子里。
好像是江禾曦这样的新学徒,阳光照进来要是有心想要学医的,就一定会醒过来。那些睡懒觉的,一旦睡过了头,太阳也偏西了,想要起来做事也来不及了。
江禾曦草草洗漱了一下,就跑到堂上去给缪世桢请安。
保和堂是个老字号的医馆,这医馆里面的人也都是各司其职。堂屋早就已经有人打扫干净,有的学徒在烧水、补药、整理书桌。
缪世桢正在对着镜子,一丝不苟地修建自己的胡子。
看来缪世桢并不是人们说的那么洒脱,随随便便坐着就能赚钱。
他看似不加修饰的外表,其实是经过精心准备的。
在铜镜里面见到了江禾曦,缪世桢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将一盒药丸递给她,说:这药丸你送给县衙的苏县令。知道了吗?
江禾曦心里是百万个不愿意。昨天让自己打杂,从基层做起,这可以接受。
可是今天早晨竟然要自己做跑腿的,跑腿的在她看来就是外人,不仅仅连基本的东西都做不到,而且还比昨天降级了。
难道说自己的表现不够好?然后缪世桢不喜欢自己了?
但是,如果现在表现出不满的情绪,说不定缪神医觉得自己不是可塑之才,恐怕连个机会都没有了。
于是,就忍着嘀咕,毕恭毕敬地接下了缪世桢手里的药材。
为医者要心怀天下,心怀天下第一步就是要做到对自己居住的地方了如指掌,你可知道了?缪世桢摸着刚刚修剪整齐的胡子对江禾曦说道。
江禾曦嘴上点点头,心里面不服气地反问道:既然神医您是心怀天下,岂不是什么破事都知道?那和长舌妇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作为新世纪的高
级医师,良好的情绪控制和敏锐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
见江禾曦有些迟疑,缪世桢笑道:快去吧,这送药讲究个吉利,一大早送到顾客家,他感觉一天都舒服了。
看来缪世桢不仅仅精通医术,而且对病人和顾客的心里需求也是了如指掌,这和她当初在手术前动员病人,安慰家属,有着异曲同工的妙处。
刚刚出了保和堂的大门,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就找了个地方坐下,自己跑进那个医药空间里。
这医药空间里面有一台仪器,就是能够分析药丸和汤药的主要成分,她将药丸放在分析仪上面,竟然传来了一阵报警声。
原来化验药物是需要成本的,这就需要她用积分来换,可是之前自己的积分都用来购买二级装备了,这岂不是又要一无所有?
可是,这神秘的药,可是清河县神医制的药丸呀,神医之所以为神医,一定是因为他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吧。
想着想着,江禾曦咬咬牙,将准备合成三级药品的二级药品从柜台上拿了出来,放在分析仪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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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禾曦咬咬牙,点了确定键。旁边的二级药品渐渐透明,消失在桌面上。
接着,就是仪器一阵轰鸣。过钟,机器的末端开始打印出药丸的配方:当归、首乌、红枣……
这不是治痛经用的乌鸡白凤丸配方吗?怎么会在给苏辰宣的药里?难不成是他府上金屋藏娇,还是他就是女扮男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