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爷,如果那死丫头生意做不下去了,整个街道就小的一家卖板栗的,到时候生意自然就好了起来了,如果小的摊位生意好起来了,小的愿意将赚的钱分给官爷一半!”
街道司的大高个上下看了看江大壮一眼,笑嘻嘻的道,“我知道了,你小子这是想要把旁边的小丫头挤兑走,你再自己做独门生意!小子,你可真是有一颗歹毒的心啊,断人财路,还心狠手辣,是个人才!”
江大壮挤出讨好的笑容,对街道司的大高个道,“官爷,你看,这可是一笔赚钱的买卖啊!”
大高个哼笑一声,道,“老子能不知道是一笔赚钱的买卖?不过,我不要五成!”
江大壮松了一口气,道,“您要四成吗?哎哟,官爷,这怎么好意思?”
大高个冷笑道,“谁说老子要四成?老子要七成!到时候,赚到钱,每日分给老子七成!”
“啊?这,这……”
“你不想答应?”
“不,不,我没有!”
江大壮心里苦,他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啊!
最终,他只能答应了大高个的要求,大高个帮他赶走江禾曦等人,等分钱的时候,他每日给对方七成的利润。
如果给了对方七成的话,他算是给人白忙活了啊,一丁点好处都没有。
另外一边,江禾曦虽然在忙着做生意,但是随时也在留心江大壮等人。
等看见江大壮追着街道司的人离开以后,她心里就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了。
她看了看身边的人,拉住江二叔退后几句,江二叔点了点头,偷偷跟在了江大壮的身后。
所以,江大壮和街道司大高个的对话,江二叔基本都听在了他的耳朵里。
虽然愤恨江大壮等人心思歹毒,但是此时,他却顾不得别的,连忙把江禾曦拉在了一旁,把事情告诉了江禾曦。
江二叔道,“如果街道司的人想要找咱们的麻烦,咱们的摊位肯定做不下去。”
街道司相当于现代的城管,这一片的摆摊,治安之类,都是街道司的人管理着。
被这样的人随便找个麻烦,都能把顾客吓退。
江二叔提议道,“一会儿他们就过来了,等稍后,我们可咋办?要不,咱们……咱们也让利给他们七成?”
说起七成的利润,江二叔心里就肉疼。
要真让利给街道司七成,他们的生意就根本做不下去了啊。
这么多的人力物力耗损下来,如果只赚几个歪瓜裂枣,那还不如回乡卖肥肠去。
好歹不受这个闲气。
江禾曦低垂了眼里,刹那,眸子幽深,让任何人都无法看清她在想什么。
她淡淡的道,“不用!我有法子!”
说着话,她在一旁的背篓里翻了翻,等找出一个雪白绕枝红梅的雪白瓷器大碗,她拿了一些板栗放在碗里,就朝着一旁的勾栏走去。
在临走以前,她对江二叔道,“那街道司的快过来了,一会儿如果他们再过来,二叔你把人拖一会儿,你们只需要装傻听不懂他们的话,说我是老板就行了。等我回来以后,什么事情就都解决了。”
“真的可以吗?”,江二叔脸色露出担忧的神色,“你……你有什么法子?”
“二叔,一旁的勾栏里,今儿正在演‘东海黄公’,在神楼里的青龙座,倒是我认识的一个熟人,是我爹的故交,说是让咱家有事情,尽管去找人家,我现在送一份小吃上去,说不准也能攀上几分交情,到时候,只要人家一句话,街道司那种下九流,肯定不敢招惹咱们。”
江二叔听了这话,忙道,“那行,那你快去快回,芳儿啊,如果实在不行,大不了咱们不做生意就是,终归咱们都平平安安的,日子总能熬下去,以后有二叔一口吃的,总饿不着你。”
“二叔,我知道的。”,顿了顿,又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二叔,你且等着。”
因看着一旁街道司的人已经朝着他们摊位走过来了,她便端着盘子,朝着一旁勾栏里走进去。
这一家勾栏是榆城最大的勾栏,不管是做生意的辽人,还是城里权贵,大商人,还是贩夫走卒,但凡有几个钱,都喜欢来勾栏听戏。
今儿演戏的是黄家戏班,“东海黄公”是黄家班的大戏,很得城里人们的喜欢,但凡爱听戏的人们,总会来听黄家班的戏。
江禾曦来到勾栏大门,戏班老板把人拦住,不让她进去。
江禾曦不愿意出看戏的门票钱,便对老板笑了笑,道,“黄大爷,我只是给神楼里青龙座的贵客送吃食呢,贵客可是早有吩咐的,你可不能耽误了贵客的事。”
黄老板上下打量她,道,“就你?青龙座的老板何等尊贵,会看得上你们这些粗鄙之食?”
江禾曦故作惊讶,道,“开始周老板身边的周管家,可是特意吩咐,让我送一份吃食上门的,难道青龙座的客人不是周老板吗?”
黄老板听了这话,看向江禾曦的目光一下变了,他挤出笑容道,“原来是周老板吩咐的啊,那你快去送去吧。记住了,可别得罪了客人啊!”
“是,黄老板你放心!”
进了勾栏以后,她顺着楼梯,朝着二楼的神楼走去。
勾栏里所谓的神楼,其实就是观众席,神楼的二楼,则一般都是拿来招待贵客的,而神楼正对观众席的位置,名叫青龙座,是最尊贵的顾客才能订上的座位。
江禾曦今日的目标,便是青龙座里的那位贵客了。
嘴角讥讽的笑容一闪而过,眸深似海,待眨动一下眸子,又是一副天真纯粹,不知世事的模样,再露出几分灿烂到让人炫目的笑容,那生机勃勃,青春无敌,自劲风寒霜里生长出来的野草根儿似的劲儿,总能在一众的千篇一律的室内温柔花里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
神楼青龙座的外间,江禾曦敲了敲房门,很快,屋子被打开。
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目光锐利,神色漠然的中年男人带着两个侍卫走了出来。
“你是何人?胆敢来打扰贵客?”
这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常素的得力管家。
江禾曦看向来人,露出笑容,道,“周管家,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江家村的江禾曦。”
周管家原本神色有些不愉,等这么一愣神,一下被江禾曦一口大白牙晃得花了眼。
那样灿烂的,带了些许野性,无限生机勃勃的笑容啊!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生动的笑容了。
虽然才过去一个月,周管家现在都记得那一贫如洗的家,不由道,“原来是江姑娘!这一个多月过去,你家里可还好吗?”
江禾曦低垂了眼帘,温柔乖顺的道,“多亏周老爷照顾,家里一切都好,我娘虽带着我两个弟弟改嫁了,不过弟弟们能够吃饱穿暖,我也找了一个营生,日子也越过越好了。”
周管家听得她的母亲带着弟弟们改嫁的时候,脸上有些怜悯之色,不由道,“你母亲已经改嫁了?改嫁到什么人家去了?为何不带你一起去?”
江禾曦便恭敬的道,“我娘改嫁到隔壁村的屠户家里去了,我现在跟着二叔一家卖板栗呢,倒不用去打扰母亲的生活了。”
周管家神色复杂,心想,如果那周长生没有死掉的话,也不会落得媳妇改嫁,两个儿子跟着去了别的人家!而眼前的小女孩,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出来讨生活了。
底层人家讨生活的话,哪里那么容易?
周管家看了看她手里的白瓷碗,虽是粗瓷,但胜在花色不俗,倒也勉强入眼,他便道,“你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并无别的什么事情,是我感念周老爷的恩情,现如今做了一些炒栗子,还算新鲜野趣儿,特意送来给周老爷尝尝!”
说着话,眼巴巴的看着周管家,一双眸子好像懵懂的小鹿,水灵灵泪汪汪,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惜。
这样乖巧懂事还知恩的女孩呢!
周管家便道,“那我便去给老爷通报一声吧!你在这里候着!”
“是,多谢周大叔!!”,顿了顿又道,“多亏周老爷帮衬买了几亩地,又帮着大弟和族人留了工作,让我和大弟有个落脚的地方,且有族人帮衬,才能有如今的好日子,便是二弟三弟跟着母亲改嫁,如果以后日子过得不好,只要我和大弟在家里,他们总有一口饭吃。而这一切,都是周老爷所赐,所以,我便想进屋给周老爷磕头,也好感谢一下周老爷!”
周管家听着这番话,总觉得怪怪的,但是看着江禾曦乖巧的模样,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当即便道,“你且等着,我去给老爷禀告一下。”
周管家对江禾曦印象是极好的,不说那至纯至孝,为父收师的孝心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便是对他这样的下人,竟也说不出的恭敬,没一点的逢高踩低,他从眼前的小女孩眼里看到,她是真正把他当做一个对等的“人”来对待的。
就凭着这一点,就知道他出手帮衬一下。
青龙座内,狐裘锦缎铺地,周常素和一名衣着华贵,桀骜不驯的青年男人,正分别坐在一旁的案首!
但见这两人葡萄美酒夜光杯在手,雪肌皓腕美人儿卧怀!
酒已过三旬,两人都有了微薄的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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