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低声说着话,眼泪就悄无声息,从长长的睫毛上掉落了下来。
那晶莹剔透的泪珠,好像花蕊滴落的珍珠一般,美得那么的纯洁无辜。
周常素忽然被烫着了一般,把手伸了回去,人也退了一步。
该刹那,他又沉默了下来。
他听见她低声的,委屈的声音。
“老爷,既然你有所怀疑,那么……那么我不要你的东西,倒显得我有所图谋似的,既如此,还请老爷满足我一个要求吧。”
周常素听了这话,嘴角讥讽一笑,声音刹那恢复温和,道,“江姑娘请讲!”
“老爷,我从小到大,就没离开过榆城,但是我家里原是汴京人士,从小听家里老人说起汴京的繁华,但是这一辈子,怕是没有机会去看一次了,如果周老爷下次跑商,可否带上我回汴京看一看?我……很想看看汴京的风景。”
周常素眸子沉沉看了看她,最终道,“可!”
转头,他披着黑色斗篷阔步离去。
如果不是刚才触碰过江禾曦的手掌一直没有合拢上,只怕谁都当他是一个钢铁巨人,没有任何的破绽。
只有周常素自己知道,在刚刚,女孩滚烫的眼泪滴落在他手掌心的时候,刹那,他心口一阵缩紧,一种不知名的情愫,竟忽然就涌入了他的四肢血脉,那种感觉如此的陌生,恐慌,渴望,酥麻,压抑,酸涩!
他,竟忽然想把眼前小小一只的女孩儿,拥入他的怀抱里。
他这是怎么了?忽然想念京里的女儿了吗?
在周常素离开以后,江禾曦把自己早就画好的图纸,以及里面的要领,全部都写在了图纸上面。
周管家看了看图纸,忙小心的收了起来。
稍后,江禾曦带着周管家去验收别的火炕和茅房等,一切倒也顺利,再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等验收完毕,所有的火炕和茅坑都正常,江禾曦等人便打算告辞了。
周管家要给她结算工钱,她死活不收她那份工钱,周管家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子,道,“这些银子是给你的族人的工钱,你总也不能代替别人不收啊。”
周管家都这样说了,江禾曦这才收下了。
收下银子以后,周管家又给她送了不少的礼品,尽管江禾曦拒绝,但是周管家言说这是朋友之间的礼节,江禾曦“无奈”,便只能“委屈”的收下了。
这些礼盒里,有两盒首饰盒子,有两匹高档布料,都是苏杭来的高档货,额外,还有各种精致的点心盒子,糖果盒子,额外,还有一些上等的米面,干海鲜肉干等等。
得了竟一大马车的礼物,江禾曦根本没法去下一家老板家里干活,只能带着这些礼金先回家去。
而根据江禾曦的估算,这些礼品早就超过她的那份工钱了,甚至多出了很多倍!
江禾曦被周家的马车送回村,算是衣锦还乡了。
满满的一大马车的物资,外加高头大马,惹得村人都围过来好奇看着。
江大壮和江长耀也在人群里。
这两人探头探脑看过来,等看见那标志周家的马车,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不由同时对着江禾曦的方向“淬”了一口,低声咒骂道,“还说没有勾搭野男人?我呸,要是没让野男人占着便宜,人家能送这什多的东西?”
两人一边咒骂,一边又眼馋得紧。
要是这么多的物资送给他们家该多好啊!
看来,野男人出手还挺大方的!
咋就看上了那死丫头呢?自家的婉莹长得那么的白净,要是那姓周的遇到自家的闺女,肯定能看上自家的闺女的,到时候肯定就把禾曦那死丫头给抛弃了。
一想到那情景,江长耀心里忍不住乐呵。
一旁,还真有村人阴阳怪气的找江大壮父子说话。
“哎哟,江长耀,看看你们这样,混的不行啊,你看你侄女,这么大一马车的好东西运回村呢,但见了你这个伯父,人家连招呼都不打一个,更别提送你一包糖果点心了。”
江长耀听了这话,脸色都阴了,道,“人家这是攀上高枝了,看不上我们这些穷亲戚了啊!”
对方便道,“哎哟,要说这个禾曦啊,长得可没你家婉莹好,看看,你家婉莹多白净啊,要我说啊,你家婉莹要愿意,说不定能有人送更多的东西到你家。”
对方阴阳怪气的语气,这江长耀好像没听见似的,只一门心思把江禾曦给妒忌到了极致。
“呸,俺家婉莹才不会这样呢,我家婉莹可不像某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我呸,就不要脸!”
一旁的村人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心说,要不是江婉莹没本事,没勾搭上有钱男人,只怕你个老木桩子早就屁股翘上天了!
江禾曦倒是不知道自己那好二伯和堂哥,又连带着编排了自己一顿。
江禾曦跟着马车,直接就进了村子。
要说马车坐着,那的确是好的,可比驴车强了很多。
不但跑得快,还比驴车稳了不少。
江禾曦心里就盘算着,要是她能买一匹马就好了。
可惜马太贵了,最便宜的马儿,也得上百两银子,她一时半会还真的买不起。
等马车进了村子,遥遥的,江禾曦就在人群里看见了江三弟。
今儿天气还不错,出了太阳,天气也暖洋洋的,江三弟原本除了玩耍的,结果刚好被几个村里的小孩给堵住了。
小孩儿势利眼起来,比成年人更加可怕。
就见其中一个小孩指着江三弟道,“没爹没娘,以后铁定过苦日子。”
另外几个小孩见状,也指着江三弟嘲笑,道,“死了爹,嫁了娘,以后你大姐出嫁了,肯定也不要你了,一屋子挨穷,只能做人奴才讨饭去。”
江三弟恶狠狠的道,“我大姐才不会出嫁,我家里也不会变穷,我们家里好着呢!”
“我呸,你们家就是孤儿一家,穷鬼一家,走,我们不和他玩了,免得粘了他们家的霉运!”
这个孩子是江长耀家里的孩子,年龄和江三弟差不多大小,两人算是堂兄弟。
不过这个孩子却带头欺负起了江三弟来。
而就在江三弟被小孩排挤的时候,此时,村里进来一辆马车。
大伙一起看过去,刚好就看见了江禾曦。
江三弟道,“哇,坐着马车的是我姐,坐着马车的,真是我姐呢!”
江大壮的弟弟江三壮见此,不由恶狠狠的瞪了江三弟一眼,眼里闪过妒忌愤恨之色。
江三壮咧嘴一笑,一把就朝着江三弟推了过去,江三弟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上,摔了个正着。
“呜,你推我!”
江三壮对着江三弟扮了个鬼脸,正要跑开,此时,江禾曦却让赶车的老头停下了车来。
她一步跳下马车,冲过去就抓住江三壮,在江三壮的屁股上“啪”的打了一下!
“呜!你打我!”
江三壮不敢置信,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江禾曦把江三弟扶起来,保护在身后,居高临下对着江三壮道,“再看见你欺负我弟弟试试,见你一次我揍一次!”
说着话,也不管哭闹的江三壮,带着江三弟朝着马车走去。
不远处,江大壮和江长耀等人见了江禾曦打人的经过,但是这两人看着一旁的高头大马和家丁,硬是屁都没敢放一个。
这娘们榜着一个大老爷呢,他们根本不敢得罪。
对于权贵来说,他们就是地上的蚂蚁一样,一脚踩下去,就能轻易踩死他们。
最终,个头比江三弟粗壮的江三壮,哭闹着回家去了。
一旁经常跟着挤兑欺负江三壮的小孩,此时都不敢看江禾曦的眼睛,而是一溜烟跑掉了。
在前世,自己这几个倒霉弟弟,后来可都会成为阴暗自私狠毒的炮灰。
江禾曦既然重生了,便想着怎么也要好好的把几个弟弟好好的教导着,最起码,不能走上前世那般凄惨的结局。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自己的弟弟正在被人孤立和欺负。
在马车上,江禾曦对江三弟道,“三弟,以后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打回去,如果打不过,你就先跑,等回家告诉姐,姐替你打他们!”
江三弟听了这话,一把紧紧的抱着江禾曦,低声道,“姐,你会永远保护我,对不对?”
小孩的一双眼睛怯生生的,看着好不可怜。
这孩子自从父亲去世以后,母亲紧接着也嫁人了,且在朱家又受到了磋磨,也难怪后面会性子养左。
她有些心软了,把江三弟搂住,道,“傻瓜,你是我弟弟嘛,姐当然永远会保护你了。”
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也不能姐姐一个人付出吧?三弟,你要怎么报答大姐?”
她才不做不要报答的傻瓜!
江三弟听了这话,愣了一下,接着道,“以后,我会保护大姐,谁欺负大姐,我会让他痛苦百倍!”
江禾曦失笑,没把小孩的话当成一回事,道,“好,大姐就等着了。”
姐弟两说了一会儿话,便也到了家门口了。
此时江三弟这才回过神来。
江三弟有些依依不舍,道,“姐,这就是马车吗?我居然坐了马车呢!姐,这马儿可真高大啊,比驴子可高大多了,马车看着可真牢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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