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道兴奋得手掌一拍,发出清脆声响,高声道。
“行嘞,只要你乐意出去,这事儿就成!
圣上那边交给我,凭我这张嘴,定能把圣上给说服咯。
我先走啦,你踏踏实实在这儿待两天,候着我的好消息。”
语毕,他身姿一转,脚下生风,步伐轻快有力,每一步都踏出十足的气势,仿佛前方没有任何阻碍能拦住他。
汪直望着徐志道离去的背影,不禁喃喃自语。
“年轻,真是朝气蓬勃啊。”
在昏暗又透着丝丝寒意的诏狱廊道里,徐志道沉稳地踱步至值守的牟武跟前,开门见山地说道。
“牟百户,我打算出去一趟。”
声音在逼仄的空间里不断回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硬底气。
牟武听闻此言,脸上的神情瞬间僵住,五官好似都拧在了一块儿,肌肉不自然地抽搐跳动,眼神里满是左右为难的纠结。
他嘴巴微微张开,嗫嚅着。
“徐公子,这事儿……哎呀,那个……”他抬起头,无奈地看向徐志道,苦着脸继续道。
“您瞧,这儿可是诏狱啊,不是说出去就能出去的。”
徐志道猛地一拍脑门,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旋即笑着解释。
“瞧我这记性!
我心里门儿清,是一时疏忽给忘了。
你哥特意嘱咐我,要是想出去,就把这个给你瞅瞅。”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稳稳地递到牟武眼前。
牟武双手接过锦衣卫指挥使的令牌,入手便觉沉甸甸的。
令牌上精致繁复的纹路、醒目威严的官印,让他瞬间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
他心里暗自思忖,这事儿远非自己一个小小百户能置喙、干预的。
牟武立刻微微欠身,态度变得恭敬有加,小心翼翼地询问。
“徐公子,需不需要换身衣裳?
您这身囚服要是出去,总归是不太方便。”
徐志道这才低头打量自己,身上那件破旧的囚服,污渍斑斑点点,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霉味。
他想都没想,果断地点点头,诚恳说道。
“那就麻烦牟百户了。”
离开诏狱后,徐志道并未径直前往紫禁城,而是转身朝着牟斌家的方向走去。
到了牟府门口,他抬手重重地叩响门环,“咚咚咚”。
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没过多久,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探出头来,目光如炬,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徐志道,眼神里满是警惕。
徐志道见状,连忙拱手说道。
“劳烦小哥通禀一声,就说徐志道求见牟指挥使。”
家丁一听,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许,连忙侧身请他进门,一路引领至客厅,客气地说道。
“公子请稍作等候。”
片刻之后,牟斌大步流星地走进客厅,瞧见徐志道,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徐公子,这是……你怎么从诏狱出来了?”
徐志道不慌不忙地回应。
“牟指挥使,我明日打算进宫面圣。”
牟斌微微皱眉,面露疑惑。
“徐公子,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徐志道神色坚定,摇头说道。
“一点都不着急。
本来我早就该出去了,要不是碰上汪直,我哪会耽搁到现在?”
牟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倒也是这么个理儿。
那今晚……你打算如何安排?”
徐志道笑着说道。
“不知能否在您这儿借住一晚?
明日再入宫找陛下,毕竟怎么说我现在也是钦犯。”
牟斌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他在客厅里缓缓踱步,脚下的青砖发出沉闷的声响,与窗外的夜色一同烘托出几分凝重。
“徐公子,你可知这事儿风险极大。
汪直的过往你也清楚,朝中知道他活着的人都在盯着他,就盼着他永无翻身之日。
你要带他出去,还得圣上首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牟斌停下脚步,目光紧紧锁住徐志道,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退缩。
徐志道挺直腰杆,目光坚定如炬,迎上牟斌的注视?
“牟指挥使,我明白其中利害。
可正因为局势复杂,才更需要有人深入民间探查。
汪直虽有过往,可他的能力不容小觑。我有信心能让他为朝廷所用,为圣上分忧。
至于时间紧迫,我也是深思熟虑。夜长梦多,早些行动,或许能抢得先机。”
牟斌微微颔首,神色稍有缓和。
“你这决心,倒是让我意外。
只是,你确定圣上会听你的?”
徐志道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牟指挥使,这件事不会牵连到你的。
这点你放心,毕竟你也明白那人可是陛下的救命恩人。”
牟斌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
“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再阻拦。
今晚你便在这安心住下。
明日入宫,我跟你同去。”
徐志道大喜,忙拱手作揖。
“牟指挥使,大恩不言谢。
日后若有需要,徐某定当赴汤蹈火。”
是夜,牟府客房内,徐志道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
窗外月光如水,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宛如铺了一层银霜。
他望着那片月色,思绪飘远,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汪直的对话、未来的行程以及面圣时的种种说辞。
与此同时,牟斌在书房中,也难以入眠。
他坐在书桌前,手中把玩着那枚曾被徐志道用来离开诏狱的令牌,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明日徐志道这一去,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朝廷,都可能是一场巨大的变数。
但看着徐志道那决然的神情,他又隐隐觉得,或许这年轻人真能带来一丝转机。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薄雾,洒在牟府的庭院中。
徐志道早早起身,在牟斌的带领下下,精神抖擞地朝着紫禁城走去。
之前让牟斌带话,朱佑樘没同意,但愿这次能够说服朱佑樘。
毕竟汪直这人,哪怕不用他干什么。
只要他坐在那里,对于某些人来说都是个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