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婧怡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给孩子补习英语。
孩子们无一例外都是叫她‘岑阿姨’或者是‘婧怡阿姨’。
唯独方舟不这样叫。
方舟起了个头叫她岑老师。
孩子们从此才跟着叫她‘岑老师’。
那时候她没有多想,
现在听到王大姐说方家的事,她才突然意识到,方舟是不是在精神上把她当成了他的姐姐?
还有年前最后一节课,也就是方舟和赵树根打架的那一次。
她要出门去找茵茵,方舟第一时间就跟着站了起来。
那时候她还以为方舟是热心,现在想想,或许方舟是突然想到了自己姐姐的遭遇。
下意识不放心让她单独出门。
那…方舟和赵树根打架的原因,会不会和她有关?
岑婧怡有些失神。
王大姐见她不说话,以为她累了,自觉起身告辞:“你躺着休息吧,我明天再来跟你聊天。”
岑婧怡回过神,点头应好。
下午,顾延卿下班回来。
他将打回来的饭菜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留在餐桌上,让茵茵先吃。
那份小的,则是端回房间给岑婧怡。
岑婧怡不能坐和站立,只能趴着吃饭。
她让顾延卿出去陪茵茵吃饭,不用管自己。
顾延卿却是坐在床边看着她吃,不肯走。
吃着吃着,岑婧怡突然想起白天王大姐跟她说的事。
她停下吃饭的动作,好奇问顾延卿:“你知不知道方舟原来还有个姐姐?”
怎么突然说起了方舟?
顾延卿眉头微蹙,“怎么了?”
岑婧怡言简意赅,将王大姐今天跟她说的事情,说给顾延卿听。
顾延卿听完后,摇头回答岑婧怡的上一个问题:“我不清楚,我也是在回去接你和茵茵的前几个月,才分到的这套房子。”
言外之意,他对左右邻居的事情并不熟悉。
岑婧怡被他的话转移了兴趣,好奇问他:“我记得,蒋大哥的妹妹说过,住在咱们这边的,都是副营级以上的干部。”
“那副营级以下干部的住宿条件是什么样的?”
顾延卿薄唇轻抿,沉默片刻。
他道:“副营级以下干部,只能分到大单间宿舍,没有独立卫生间,也没有单独的厨房。”
岑婧怡:“待遇差距竟然这么大。”
顿了顿,她又问说:“我听说,连级以上干部就能带家属随军。当初,你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一起随军?”
这个问题其实她早就想问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现在趁这个机会,不如把好奇的事情都弄清楚。
顾延卿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
沉默良久,这才开口解释道:“一开始,我也是刚调来这个军区不久,对这边情况还不熟悉。”
“而且那时候我只是正连级,只能分到要排队上厕所的大开间宿舍。”
“我想着,起码等我熟悉了这边的情况,再把你接过来。”
“可是后来又有了任务,一走就是一年多。”
“再回来,受了伤,休养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法把你接过来。”
“再然后,就是得到了可能会晋升的风声。我想着,没准能分到一间有卫生间,有厨房的两室一厅。到时候住宿条件好一点,再把你接过来。”
“要是知道你在家受了这么多委屈,当初我就应该把你一起带来。”
岑婧怡总算了解了事情的全貌,
“对不起。”顾延卿突然非常认真地向岑婧怡道歉,“是我不周全的考虑,让你和茵茵受了那么多委屈。”
岑婧怡眨眨眼,看他,“都已经过去了,我没有要跟你翻旧帐的意思,就是好奇,突然想起来问一句。”
“嗯。”顾延卿表情依旧严肃,“快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喊声:“顾团!电话——!”
顾延卿和岑婧怡都是立马打起了精神。
岑婧怡动手推了推顾延卿,催促:“你快去!”
她有很强烈的直觉。
这一通找顾延卿的电话,八成就是从鹏城打来的!
顾延卿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等了这么久,才等到这一通电话,他的内心已经没有什么波澜。
他起身,又交代了岑婧怡快好好吃饭,这才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来到电话亭前。
顾延卿拿起放在电话旁边的话筒,听到耳边,声音低沉:“喂?我是顾延卿。”
电话里的人沉默,只能依稀听到有呼吸声。
顾延卿等待了几秒钟,没等到回答,皱了皱眉道:“喂?说不说,不说就挂了。”
话落,他就要将话筒从耳边拿开。
一个陌生的男声突然在话筒里响起:“你好,我是胥毅峰。”
这一次,轮到顾延卿沉默。
顾延卿不知道该说什么,静静等待这个叫胥毅峰的男人的下文。
可是,胥毅峰也陷入了沉默。
两人僵持了将近一分钟。
胥毅峰这才开口:“你最近有时间吗,我想去一趟你那里,有什么事,咱们见面说清楚。”
顾延卿眉心拧出一个’川‘字。
握着话筒的大手不自觉收紧力气,骨节有些发白。
“有。”他简洁有力的回答。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
胥毅峰再次打破沉默说:“好,等我到了,我再联系你,大概会在三天后。”
顿了顿,胥毅峰语气显得有些生硬说:“再见。”
顾延卿语气同样生硬:“再见。”
顾延卿’啪‘一声挂断了电话。
在电话亭前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回家。
茵茵都已经吃完饭了,正在挑菜喂小黑。
见到顾延卿回来,她声音清脆地问:“爸爸,你去哪儿了?快吃饭吧!”
顾延卿应一声’好‘,脚步却是不停,直接朝着小房间走去。
岑婧怡也已经吃完饭了,并恢复成了平躺在床上的姿势。
“怎么样?”见到顾延卿进来,她表现得比顾延卿这个即将寻找到亲人的正主还要激动。
顾延卿一五一十,将胥毅峰要来找他的事,说给岑婧怡听。
“这么远,他直接找过来?那他的工作怎么办?”岑婧怡下意识这么想。
并猜测说:“他之前那么多天没有联系你,该不会就是在安排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