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吉原有三层楼的楼栋都没有几个,况且一起还有客人为了让他能更好的看到特地为他举行的花火大会为他拆除了半个吉原杂乱的建筑。
所以他现在坐在三楼的位置上,一眼就能把整个吉原纳入眼底。
富江看着吉原,再次计算一会起火后不会影响到其他建筑后,他微微转头,隐晦的看了一眼站在房间深处看着他的千手兄弟。
已经能看到有烟雾从他们身后缓缓升腾起来。
也已经能够闻到房间里木材被烧过的味道。
这是故意先在室内点火,这样一会富江的表演开始后才能保证其他人无法顺利闯进葵满屋救他。
千手扉间对他微微摇头,那意思是暂时还不到可以阻止别人闯进来的程度。
富江转回头看向楼下。
楼下人终于从他刚才那一瞬间的性格反差回来,身为他主要追求者的几人反应最剧烈。
他们大多是认为富江刚刚表现出来的攻击性是还在生气。
各种各样的哄着他。
富江笑出声来。
笑容一开始很轻,接着越来越大声,越来越高亢。
下方众人被他的气势压制,安静如鸡。
富江笑到自己承受不住,改为扶着旁边的窗台开始咳嗽喘气。
等终于缓过来了以后,他才又终于笑着说:“你们谁我都不选。”
几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难看起来。
富江又继续笑着,视线看向了他们之外的其他正在看热闹的人。
“我很小就被送到吉原来了,”他脸上露出好像是在怀念的表情,“好像是两岁吧,我以前就很讨厌吉原,我想回家,回到我重要的人身边去。”
下方围观者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开始回忆起以前的事情。
但是他开口了以后大多都安静了下来。
吉原的女性们甚至跟着他的声音回忆起了自己刚刚到这里来的时候的那种心情。
富江的视线又转回了他到追求者身上。
其实除了站在最前方的这几位之外,现场也还有曾经他其他的追求者。
富江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我有一段时间感谢过吉原,这里让我觉得自己变得有用,能让我见到爱的人。”
他确实感谢过吉原。
虽然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不开口和他要钱,但是他知道钱是好东西,积累起来,总有用的上的时候。
他的眼睛又再看向了站在最前面的几个人,露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苦涩和自嘲。
“果然,今见姐姐和妈妈桑说得没错,永远不要相信男人的爱意,来吉原的男人哪有好东西。”
亏他曾经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为自己玩弄了他们而感觉内疚。
也确实是今见和葵满屋老板娘说的那样,对这些男人留有良心完全没有必要,好男人怎么可能会到这种地方。
早知道这么快就得撤离,早些时候就应该加大压榨力度多要点东西。
富江起身,从窗户边站起来,楼下的人再看,只能看到他的后背。
他往里走了几步,抱了一坛酒又走了回来。
他掀开酒坛的封口,举起酒坛对着楼下说:“人太多了,我就不挨个敬酒了。”
他做出一个敬酒的动作,将酒坛倾斜,酒液向下倾倒,落下小半壶后,在下方人看着他,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疯了的时候,将酒坛举起来,举过头顶对着自己倾倒下来。
他的头发被液体浸湿,他随手将酒坛丢到室内榻榻米上,在众人逐渐显露出惊恐的表情中,她已经握起了放在窗台边的烛台。
将蜡烛前方用来防风的白纸抽掉。
那支蜡烛的火焰受到风的影响,变得不再稳定。
富江将那支蜡烛取下来,当着想要闯进原葵满屋的人的面丢了下去。
千手兄弟早已经在这栋楼的外围和泥土中设置满了火油。
蜡烛一落地,葵满屋一楼外的土地瞬间就被火焰所笼罩,那些火外接触到楼的墙壁时,也瞬间攀附到楼壁上。
“不用进来了。”站在三楼的富江的头发还在滴水,他看起来也显得非常平静。
部分人正在尝试抢救火救他,部分人还紧紧的盯着他。
他脸上的笑容是一种肆意的璀璨,“我说了我不会选你们任何人。”
他起身站在窗户前,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在他觉得自己的形象已经达到了差不多的程度后,才又笑着对下方说:“我对吉原果然还是不喜欢的情感更多一些,但是果然,吉原的月亮只能留在吉原。”
这话才说完,火焰就已经燃到了他的面前。
他又再笑着对下面的人说:“破坏这附近的可燃物,阻止火焰蔓延,别波及到其他建筑。”
楼外慌张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已经看出楼上人的打算。
“月耀!”
“月耀太夫!”
“不要啊,月耀!”
下方人大声的呼喊着她的名字。
女人顿了一下,看着下方皱眉,“我才不叫月耀呢!我最讨厌月亮了!”
说完他就伸出手用袖子扫向了那火焰。
因为刚刚往自己身上浇酒水的行为,火焰在一瞬间将他包裹起来。
也许是因为疼痛和恐惧,高亢的尖叫声传出。
更多的人加入了救火的行列。
没有人希望看到那样美丽的一个人就此逝去。
但是吉原一定环境和其他地方不同,每户店铺的淡水储备都有限度,要赶到海边又需要不少的时间。
最后人们发现,能做的确实只有如富江说的那样,阻止火势蔓延出去。
最后大家只能看着那栋楼剧烈燃烧,只能听到木材被火烧到裂开的声音,月耀太夫的尖叫声都已经听不到了。
等水从海边被送过来,那场大火已经不是那样的水可以直接浇灭的了。
如果将那些水倾倒在某人身上,那个人或许能闯进楼里将月耀救出来。
但是这样的行为承担着非常大的风险。
如果月耀太夫还活着,会有很多人愿意做这个事情。
但是现在上面已经没有再传出月耀太夫的声音了。
这么大的火,就算是人还活着,月耀太夫的美貌应该也无法保留了吧。
如果救下来的是已经毁去了容貌的月耀太夫,也许还不如让他留在那里当做最后的终局,至少最后都还是吉原最美丽的月亮。
在这样的想法下,大多数人停下了救火行为,就那样看着葵满屋的大火激烈燃烧。
那场大火从夜晚燃烧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在天亮后已经那栋楼已经是半碳化半灰化的状态。
很多人不顾火焰燃烧后的高温走进那栋楼。
那样的大火下其实很多东西都已经没剩下了。
但是大家还是在其中某处找到了占据了一块地方的碎骨。
经过长时间的剧烈燃烧后,那里只剩下勉强能看得出一个人形的碎骨了,某些比较大块的骨头还能看出完整的形状。
倒是因为长时间的焚烧,几乎是一用力就会折断碎裂的程度。
出于某种复杂的情感,葵满屋的老板娘把其他人赶了出去。
月耀是她送上吉原这片天空的月亮,她也理应为她收尾,不让她以那样难看的姿态展现在外人面前。
吉原的店铺中总是有很多女人死去,或许是脏病,或许是因为抑郁,也有逃出去被抓回来为了威慑其他人被重刑处罚的。
她一如往常一样说着月耀的坏话,一边骂一边模糊了视线。
深呼吸一口后,她眨着眼睛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恢复了一惯的模样后,又没忍住骂了一句:“死丫头,最后说留给我的楼还烧掉了,一点小事记仇成这样。”
她很了解月耀,那是她花了不少心血才培养出来的最完美的花魁。
整个吉原所有花魁的名字都可以有继任者,但是唯独月耀不能。
不止是她的美貌,她的才智和对情绪的掌握,局势的把控都不可能被复制。
直到富江都引火自焚了,外面都还觉得她是受了委屈,又不忍心这个世界为他卷入战争中,对爱情和世界都已经彻底失望才会选择绝路。
她很清楚月耀的没有那么伟大,心也不在这几个人身上,她和今见教出来的孩子,贞洁而已,不可能会为这种见没有意义的原因自杀。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会自杀还不好说,但是绝对不会是因为她表现出来的那些原因。
她不知道那个孩子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觉得非常可惜,吉原的月亮才璀璨了三年就那么落下了。
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能力了。
吉原或是这个世界都不会再承认其任何人能有资格成为月耀二代了。
将全部的尸骨收殓好之后,她也只能骂一句:“早警告过你,为男人花钱会倒霉的。”
别的花魁有一个大团队要养没钱很正常,但是月耀不是一般花魁。
就算她后来没有利用自己将她手中的礼物变现,但是她绝对不相信月耀到收敛的财物被付之一炬。
抱着那个装了月耀尸骨的罐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她踢了一脚尸体原本的摆放位置,却发现点金芒。
她呆呆的把手里的罐子放下,扒开满地的杂物后看到了金条。
她大致的看了一下金条的数量,然后笑出来。
金额差不多正好是可以用来重建一个葵满屋的程度。
她笑出声来。
葵满屋的地契已经被月耀交给她了。重建的金额也在这里。
月耀真的是个不坦率的孩子,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她故意把尸体留在这里,就是为了为她收敛尸骨的人发现。
而她应该也是算到了,会为她收殓尸骨的人就是她。
老板娘的眼眶还是湿润了,“别扭的小鬼,好歹在最后对我说一声谢谢啊。”
而被老板娘骂做别扭小鬼的富江,此时正披着毛毯坐在千手兄弟提前在海岸边洞穴里。
这里正对风口,冷得离谱。
他本来就身体不好,头一天晚上的表演上已经感觉有点影响自身了。
但是他估算着,自己应该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再生病。
不是不想走,但是昨晚才闹了那么大的动静,今天所有的船只都还在岛上,海面又不像是岛上一样,出行发现有人就能躲起来。
就算是千手柱间能手搓一艘小船来带他们离开,但是在月耀太夫死后其他人都毫无动静的情况下,最先离开的船只难免引起注意。
富江很确定月耀太夫的死亡肯定是话本和说书人长时间的话题。
他的死亡虽然做了全套的佐证和准备,但是应该还是会有人传出那只是假死脱身这种话来。
万一有人信了,开始调查,异常状态下离开的船只就是线索了。
富江做了这么多准备,接受不了全世界都觉得他还活着。
要真是那样她会觉得自己非常失败。
“葵满屋的老板娘说三天内为月耀太夫下葬。”外出打探消息的千手扉间带回了这个消息。
“那三天后我们应该就可以离开了。”富江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
他脸上的苍白和憔悴比之前在楼里的时候更差。
“三天吗?”千手扉间看着他的眼神自然的流露出担忧的神色,提议道:“我大哥虽是忍者,医术却也算拿得出手,请他替你看看吧。”
他想起之前自己楼里看到的大箱大箱的药材。
加上这些年里也听说过花魁月耀身体弱的事情。
他很担心她,
不管是以忍者对雇主的担忧,还是单纯的对她这个人担忧。
“不用了。”富江摇头,抬手扯着裹在身上毛毯的一角捂住嘴咳嗽了好一阵。
千手扉间显露更明显的担忧,他往富江面前走近几步想劝劝。
富江咳嗽结束后喘了一阵,才又抬起头来看着他说:“老毛病了,等安稳下来就好。”
他这么说,千手扉间就停了下来。
关系没那么近,而且男女有别。
考虑到对雇主情绪的安抚,在这个时节也不能做会让她紧张的事情。
也是这个时候千手柱间捧了只碗进来,笑着喊:“快来快来,我煮了壶姜茶,喝了驱寒。”
看到弟弟的眼神他又懵了一下,他又做错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