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县令略微思索一番后,缓声道:“回禀殿下,下官与这胡家之间倒并未有明显的矛盾冲突。
只因这胡家乃是本县首屈一指的大商户,财力雄厚、人脉广泛,故而我们县衙与胡家日常相处时,自是格外注重言行举止及分寸把握。
不过呢,此前这胡家曾有意向购置城西的那座煤矿,可下官思忖着,这胡家在本县已然权势滔天,若再将煤矿纳入其囊中,那县衙对他家的制约恐怕更是难上加难了。
是以,下官当时便未应允此事。不知殿下以为,此次之事是否有可能正是因这座煤矿而起?”
戚若初秀眉微蹙,沉思片刻后应道:“不无此种可能啊!赵县令,本殿现有一事需交予你去办理。”
赵县令赶忙拱手施礼,恭声答道:“但凭殿下吩咐,下官定当竭力而为。”
戚若初轻点下头,沉声道:“本殿命你速速前往胡家走一遭,与他们展开谈判协商。若是其他方面的条件要求,你可视具体情况灵活处置;
然若涉及到那座煤矿,则断无半点商量余地!此事务必办妥,不得有误!”
赵县令恭敬地应了一声后,便缓缓退出房间。他步伐匆匆,离开公主府后径直朝着胡家方向疾行而去。
一路上,赵县令心无旁骛,只顾埋头赶路,因此并未与旁人多言半句。没过多久,他便抵达了胡家那气派非凡的大门前。
只见那朱红色的大门上方高悬着一块金光闪闪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书写着“胡府”二字,尽显豪门风范。
而在大门两侧,则分别站着两名精神抖擞的门子。他们眼尖得很,远远瞧见来人竟是赵县令,赶忙一路小跑迎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小人拜见赵大人!”
赵县令微微颔首,回应道:“快快进去通传一声,本县有要事要面见你家老太爷。”说罢,他双手负于身后,神色略显焦急地等待着。
那两个门子不敢怠慢,闻言立刻转身飞奔进府内禀报。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名身材中等、面容精明的中年人随着先前的门子一同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此人正是胡家如今的掌事人——胡财。
胡财见到赵县令,连忙加快脚步上前,深深地施了一礼,口中说道:“小人拜见县太爷!不知县太爷今日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赵县令摆了摆手,笑道:“你我之间就不必如此拘礼啦!”
原来,这赵县令与胡财素有交情,但胡家真正当家作主之人却并非胡财,而是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太爷胡彦。
这位胡家老太爷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想当年,他毅然决然地全力支持张世杰招募士兵、购买战马,与那突厥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
而那张世杰也确实争气,最终得以飞黄腾达,但他并未忘却胡家的恩情,特意将他们安排在了这光武县,好让其在此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这不,赵县令就在胡财的引领下,缓缓步入了大堂。
只见那大堂之中,胡彦正稳稳当当地端坐于中央位置,神态威严却又不失亲和。
赵县令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礼道:“下官拜见胡老太爷。”
话音刚落,胡彦连忙站起身来,微笑着回礼道:“哎呀呀,赵大人您可真是太客气啦,快快请上座吧。”说着,便伸手示意赵县令入座。
赵县令谢过之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此时,胡彦转头朝着一旁喊道:“来人呐,给赵大人上好茶!”
没过多久,一名训练有素的下人便迅速端上来一杯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好茶。
然而,赵县令只是微微颔首表示谢意,并没有开口说什么话。
整个大堂内一时之间显得有些安静,只有那杯热茶散发出来的缕缕轻烟在空中袅袅升起……
赵县令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深知此时此刻若是自己率先打破沉默开口说话,那可就等于主动落入下风了。
尤其是直接询问粮价之事,无疑是将自己的弱点暴露无遗,一旦如此,之后再想说些什么恐怕都难以施展拳脚了。
于是乎,赵县令稳稳地坐在那里,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只是悠然地端起面前精致的茶杯,微微张开嘴唇,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茶水。
而对面坐着的胡彦,那可是个人精中的翘楚!他一眼便看穿了赵县令心中所想,对于赵县令此番到访的意图,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胡彦暗自思忖着,自己心心念念的无非就是那座煤矿,而要达成所愿,关键就得让赵县令先开口求助于自己。
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在谈判桌上占据有利地位,进而提出相应的条件。
因此,胡彦同样选择了缄默不语,只见他从容地端起茶杯,学着赵县令的样子轻轻啜饮起来。
然而,与他们二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旁的胡财。
这胡财可没有胡彦那般深沉的心机和城府,眼看着现场的气氛愈发沉闷压抑,甚至透出一丝令人尴尬的味道。
终于按捺不住性子,张嘴问道:“赵兄啊,不知您今日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呢?”
实际上,这位胡财可不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之所以没有按照常规称呼赵德厚的官职,反而用私人交情来套近乎,其目的显而易见,那便是想要封住赵县令的口,让他明白到这里来最好别提那些官场正事,如果只是聊聊家常琐事倒是无妨。
此时的赵县令见状,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杯。
毕竟若是再不吭声,场面可就要陷入令人难堪的冷场状态了。
而且他心里很清楚,眼前这两人早已洞悉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那点儿小九九,既然如此,倒不如由自己先采取行动更为妥当些。
于是乎,赵县令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胡老太爷啊,下官此次前来主要是专程向老太爷您请安问候的呀!”
特意自称本官,意在暗示此行乃是因公而来。
胡彦闻弦歌而知雅意,赶忙拱手回应道:“多谢赵大人心系老朽,不过我如今已然年迈体衰,精力不济啦,早就赋闲在家安享晚年喽。”
这番话明摆着就是告知赵县令,自己对参与这些官场上的事务已经毫无兴趣和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