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晴！”曾诗诗惊呼一声，猛然站起身想要向河边奔去，可在即将动身的那一刻，又犹豫的停滞了一下。
“没事，你快去看看吧，这里有我守着。”周启业一眼看出了她在犹豫什么，立刻表态，示意自己会照顾好昏迷的病人。
曾诗诗感激的冲他点点头，匆忙转身向河边跑去，没有注意到男人嘴角古怪的弧度。
直到少女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河岸堤坝间，周启业才收回眼神，目光转向身后一处阴暗的角落，语气凉薄。
“首席大人贵人眼高日理万机，怎么有空纡尊降贵，来见我这个小虾米了？”
随着他的话，那处角落里的空间略微晃动，黑暗像是被打破的一层水波，在空气中荡起一层淡淡的涟漪。
有人凭空走出来，身姿修长，五官妍丽，翩若惊鸿，矫如游龙，容耀秋菊，华茂春松。
每一个抬眼蹙眉都完美无瑕，一颦一笑勾人欲念。
周启业却不为所动，甚至在看清楚对方的一瞬间，不由得眼皮跳了一下，神色略带诧异：“首席大人看来状态不太好啊？”
“闭嘴。”
姿容绝艳的青年瞥了他一眼，语气高高在上，说话的同时还不忘随手拍打了几下衬衣西裤上的深色血迹——当然，他什么也没能拍下来，反而把指尖的红色染的更深了。
周启业无所谓的耸耸肩，并不将对方目中无人的姿态放在心上。
这个组织里的人大多偏执又癫狂，他自认还是个正常人，自然不会同一帮精神病计较。
不过，对面这人算是这群精神病人里面数得上名号的人物了。
灵常教的首席，教主唯一在世的亲子，下任教主最炙手可热的热门选手，听说还深受神灵的眷宠。
不怪他平时总是仗着身份傲气的不得了，眼睛都恨不得长到头顶上去。
难得见他这般狼狈的模样。周启业嘴角轻勾，语气调侃：“打架打输了，心情不好？”
闻言，对面的人眉眼一瞥，递过来一个冰凉至极的眼神，清冽的眼眸里杀气腾腾。
周启业认输似的举起双手，把嘲讽收了回来：“凡事都有偶然情况，发生意外也不是你错……咳咳，咱们还是先谈正事要紧……”
眼看着那人将杀人一样的视线收回去，目光落在河面上，周启业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虽对方此时无比狼狈，身上裹着的衣服都不合身，像是从哪户倒霉人家顺手牵来的，劣质的布料下还在不断渗出暗红的血渍。
周启业暗自打量了一下出血面积，心里暗暗咋舌。
这明显是经过一番苦战的模样，而且看样子对方还伤的不轻，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动的手，怎么没把这个孽障收了呢。
“好看吗？再看我把你一双招子挖了。”冰冷阴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不知何时，对方竟然出现在了他身后，而他竟然全无察觉！
周启业浑身肌肉瞬间紧绷，过了片刻，又立刻放松下来：“首席大人说笑了，大人深受神眷，风采过人，实在让人心驰神往。”
“呵。”
耳边传来冰冷的笑声，清浅的呼吸扑进周启业耳朵里，略微温热，却让他浑身汗毛都立起来，背后的衣服瞬间湿透。
“想死就直说，我留你活到现在，是因为你还有用，知道吗？”
周启业皮笑肉不笑：“大人说的是，能为首席大人效劳是我的福气。”
“启动仪轨吧。”精致的眉眼在黑暗中冷郁阴鸷。
说完这句话后，首席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放松的后退几步，不小心碰到了倒在地上的女孩，嫌弃的用脚尖碰了碰。
“哪来的孩子？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转行去幼儿园了？”
“这孩子上初中，早就过了上幼儿园的年纪了。”周启业一边回答，手上的动作不停。
他十指在空气中凭空挥动，好像用手指做笔，在一张看不见的画卷上作画。
“嗤，你还挺关心她？”
扭曲的棕黑色线条自周启业指尖出现，又瞬间脱离桎梏，如同活物一般挣脱了手指的束缚，以种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在空气中游走着。
那些古怪的动作似乎已经脱离了三维的限制，隐约向着更高的层次和维度进发。
每一根游走的线条好像都携带着数不清的知识和污染，若是此时，有无辜路过的人不经意瞥过一眼，恐怕立刻就会被其中携带的诡异力量扭曲认知，瞬间变成不可名状的怪物。
“首席大人多虑了，在下只是恰好听她的同伴说过，又刚好记忆力比较好而已。”
周启业目不转睛的盯着半空中，“从加入教会的那一刻开始，我的生命，我的灵魂，我的信仰，我的全部……全部归属于吾主。”
随着游走的线条越来越多，周启业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豆大的汗滴不断从他脸上落下来。
“呵。”
首席冷笑了一声，不再多言。
他漫不经心的站在旁边，不仅对仪轨的进度不管不问，甚至还在无聊的扣衣服上粘着的塑料假钻。
谁也没有说话，只有被烧的近乎休克的闻青舟还在状态之外，躺在地面上艰难的动了动手指，发出一两声模糊的哼唧。
但现在谁也没有精力理她，哪怕周围静得落针可闻，可在场的两个人却都浑不在意，把目光投向远处，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终于，在周启业的手指忍不住颤抖起来的时候，他画完了最后一笔。
空气中所有游动的棕黑色线条齐刷刷的停止了一瞬，紧接着，如同游鱼回溯，所有的线条都冲着一个方向齐齐冲过去。
“呼，应该没问题了。”周启业抬起手臂，用袖口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整个人脱力的坐在地上，站都站不住。
不知何时，空气里静的一丝声音也没有，这一小片区域好像变成了灾厄之地。
连风路过的时候都小心翼翼，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只有轻柔的吹拂落在裸露的的肌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