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会一点,不多。”我说,“找个东西应该还是够用的。”
叶清风这时突然问,“小九,你若是遇到了伤人的猿猴,帮我抓一只回来,我对望北山上的猿猴很感兴趣。”
“山里的猿猴不止一种。”我盯着小毛毛头看了看,心想,用不着抓,现在手里就有一只。
“小霜说以前望北山上的猿猴从不伤人,也就是近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接连狂化。”
“难不成是人为的?”
“难说。”我将我们在望北山山顶的发现,告诉了叶清风,“山顶有人种了一圃草药,不过我认不出那些草药是什么。”
“等小霜的毒解了,我上去看看。”
这时陆沉鸳回来了,“先不说了。”我合上传音蛊。
我朝陆沉鸳的背篓里看了几眼,都是不认识的药材,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陆沉鸳还拾了一捆柴,自觉地点了一堆火来取暖。
小孩从行囊里摸出几个饼子,放在火上烤,“干娘,有猪肉大葱馅儿和韭菜鸡蛋馅儿的,你要吃哪一种?”
我闭上眼,“给陆公子一个。”
小孩不情不愿地扔了一个没有馅儿的干饼子给他。
“多谢赢姑娘。”陆沉鸳笑眯眯地道谢,看起来十分不在乎小孩的无礼。
我们在山坳的背风处休憩,小孩照旧用雪将我埋起来。
贺十三娘在一旁笑,“曦哥儿现在挖坑埋人的动作是越发熟练了。”
小孩拍紧我身上的雪,把那把锈刀立在我旁边,他略略有些惆怅,“熟能生巧罢了。”
我们一路走走停停,还是没有找到雪妖泪。
我们几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传音蛊也从一天开许多次到现在好几天才开一次。
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了,找不到雪妖泪,就意味着霜月白会死。
我们尚且如此想,而身处其中的他恐怕会更难过。
还是霜月白安慰我们,“诸位不必难过,生死有命,不过都是天意罢了。”
叶清风赶紧“呸”了一下,“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们大家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就是为了让你活下去。你再敢说什么生死有命的话,别怪我剪你头发。”
霜月白温温柔柔地说:“我知错了,你别生气。”
霜月白的温柔与秦君遥的温柔大不相同,霜月白是娇娇柔柔的漂亮雪花,让人忍不住捧在手里细心呵护,生怕一不小心他就化了。
而秦君遥嘛,像是看得见底的水潭,等你跳进去的时候才会发现他其实深不见底,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是溺毙的时候。
离君归山越近,大家就越觉得难过。
尤其是白无色,最近几天,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其实有些明白他的感受。
他送走了阿柳,送走了儿孙,如今仅仅剩下霜月白这么一个血脉至亲。
我实在不敢想象,要是霜月白真的死了以后,白无色该有多难过。
他比我孤独多了。
这几天风雪一直很大,我们到了君归山脚下的时候,天气难得放晴了一天。
陆沉鸳说他要去山里采药,便暂时与我们分开了。
小孩见他走后,跑过来跟我说,“娘亲,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陆沉鸳有问题。”
“为何?”
小孩撇嘴,“他老是找干娘说话,还偷偷看你。”
这我倒是没察觉,“他偷偷看我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肯定没安好心。”小孩说,“娘亲,其实我觉得爹这个人还挺好的,你觉得呢?”
现在的小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所以?”
“至少肯定比那个陆沉鸳强!”
我哭笑不得,把他赶去跟他的兔子玩,想着等夜里有星星的时候,观星算卦。
如果有星盘就好了,就不必每次非要等着天气晴朗的时候才能观星。
夜里的天空果然一片澄明,我赶紧观测星象,以前姑姑也会,承天寺的大人也会。
我在两处都学了一些皮毛。
贺十三娘凑过来问我:“星象怎么说?”
“从星象上来看,我要找的东西离我很近。”我不是姑姑,只能看个大概。
贺十三娘却是觉得我厉害极了,“能有方向总比没头苍蝇乱跑得好,难不成雪妖泪就在君归山上了?”
“差不多吧。”我说,“咱们都找了这么久了,也不差忙这一会儿,叫上宋曦,咱们连夜上山。”
若磐族的旧址在山顶,建筑都破败得不成样子了,只勉强找到几间屋子可避风雪。
我们在旧址附近的山洞里差点被毒藤蔓绞住了手脚,又险些吃到了有毒的果子,最后还遇到了一条白色的巨蟒追着我们跑。
我们仨累得气喘吁吁。
小孩说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蛇,我心里想着哪天带她去我的青州行宫看一看。
我的行宫里也有一条蛇,野蛮生长了一百多年,养得比那条白蛇魁梧多了。
我们几乎翻遍了若磐旧址,雪妖泪到底会在哪儿呢?
我打开传音蛊,将星象的结果告诉他们,让他们上山的时候多看看,或许我们有遗漏之地也未可知。
第二个到的是霜月白和叶清风。
叶清风的药篓里装了许多药材,看他的神色忧虑,想必是没有找到雪妖泪。
又是一个雪夜。
我特地找了一间破败的屋子,半边屋顶都已经空了,屋子里的地上堆起了厚厚的一层雪。
既能挡风,又不会挡着我观星,我便一个人住进了这间屋子。
贺十三娘和小孩就住在我隔壁那间保存完好的屋子里。
我有些想念秦君遥,原本我不是什么耐得住性子的人,想给他传音,又觉得没什么话说,只好闭上眼睛睡觉。
我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我身旁。
如今已过去了月余,再次看到秦君遥,我心中隐隐有些高兴。
也不知道秦君遥在雪地里等了多久,我从雪堆里爬出来的时候,他的肩头落了厚厚的一层雪。
听到动静,秦君遥睁开眼。
我熟门熟路地朝他伸出手。
“嫊嫊。”秦君遥将我拉起来,看了我半天,满眼心疼,“这几天累坏了吧?”
我摇摇头,原本是想说还好,不怎么累。
我并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子,可看到他担忧我,我忽然就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