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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然随老祖宗一起,坐在巨大桃树之下。

这桃树明显不是普通树,跟入魔的猴子硬撼了那么久,身上的枝条都没有掉落一根,只掉了一地树叶而已。

老祖宗眼神复杂的看着大桃树很久才开口。

“不知从何时起,我们先祖驯化了妖桃木。”

“妖桃?”

“没错,就是妖桃!是我族的古老图腾,不知道祖先们祭祀过多少祭品,其中不乏活人,于是桃树成妖了。我族祭祀妖桃木,妖桃木回馈生着人面的果实,食用这样的果实,可以变强,可以长寿,但也会沾染魔气,被妖桃木控制。久而久之,我族受妖桃木庇佑,又被妖桃木控制。我族变得强大,也变得乖戾。终于强大的多谷氏在一代英明的萨满领导下加入了九族联盟,九族首领们都苦于被神灵控制,他们联合起来,给神灵设下了一个陷阱。”

李然不由惊呼:“众神血宴!”

老祖宗微笑道:“没错,正是众神血宴。用一场从未有过的盛大祭祀,呼唤来了众神。但这一次各族的祭品,不是各族的神灵独享,只有胜者有资格享受盛宴。妖桃木在那一场血宴中陨落了。我族终于从诅咒中摆脱,伟大的多谷氏祭祀,将妖桃木的躯体一分为二,彻底断绝了妖桃木复活,重新控制我族的悲剧。妖桃木被分为雌雄二木,从此不在进行血祭,而是用更温和的方式培育,用我族秘法驯化。渐渐灵性复生,结出甜美且无害的果实。这便是长生果。”

甜美且无害?

李然不敢苟同,刚才猴子偷了一颗人面桃,结果入魔,无害,从何说起?

他没打断老祖宗的讲述,而是继续听。

“九部联盟降伏众神后,其中敬奉天神的一部兴旺起来,最终他们打破九族传统,建立第一王朝。其他八部大多不服,王朝内部分裂内战,我族没有参与内战,分裂为两支,一支选择了南迁,寻找新的土地定居,一支选择了臣服,留在王朝内部。我们家族正是留下的那支,后来一直坚持寻找南迁的那支,最终在长生林寻找到了他们,可惜他们已经同化进了秘境。变成了木猴子!”

李然一愣,木猴子竟然是南迁族人同化的后果,难怪诸葛十方说在禁区中见到祭祀痕迹,难道木猴子还保持着祭祀的本能?

“我族寻找南迁支系的最大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带走了仙桃雄树,雌雄不能相合,仙桃再也结不出长生果。”

李然终于忍不住问道:“我的猴子吃的那颗便是长生果?”

老祖宗点头,眼神中流露出哀伤,他一个快要死的人,被猴子偷了桃,怎么可能不哀伤。

叹道:“可惜那颗长生果是一颗妖桃!沾染着魔气。你可知这颗桃子因何结出?”

李然摇了摇头。

老祖宗叹道:“是我那孽子所为!”

“大爷?”

李然惊呼。

老祖宗道:“没错,是长寿那孽子。当年他也是一代英杰,可惜被长寿迷了心智。他实力超群,曾闯入长生林禁区之中,本是去寻雄树仙花,没能成功,却发现了其中的祭祀之法。图谋数十年,终于潜入桃山,用远古祭祀之法,让妖桃木再次结出两颗妖桃!他自己偷走了一颗,还有一颗,就是刚才被猴子偷吃那颗。”

李然终于理清了思路,惊呼道:“大爷用了血祭?”

上古族人血祭妖桃木,妖桃木回馈人面桃,没想到谷家大爷竟然又用了残忍的血祭之法。

老祖宗点头:“这孽子为了延寿,不惜牺牲掉了他亲生的两个婴孩,用出生婴儿为祭品。让妖桃木结果。可惜即便纯净如婴孩,结出的妖桃上依然缠绕魔气。”

李然疑问道:“大爷入魔了?”

老祖宗道:“没错,他已入魔。所以被我发现恶行之后,竟然想对我下毒手,偷偷在我的饮食中下毒,那是他偷偷研制的特殊毒药,只杀伤长寿果家族的男人。只是没想到,你母亲贪嘴,胆子又大,整个家族就她敢偷吃我的点心,结果我没有中毒,还察觉到了孽子的手段。我本想大义灭亲,但孽子实力不弱,重伤之下逃离家族。但我有生之年,他绝不敢回国。所以只敢在国外一直阴行不轨之事,还加入了国际恐怖势力。”

一切线索都联系在了一起,谷家大爷想毒杀老祖宗,结果食物被李然的老妈吃了,毒性最后被李然吸收,发展成毒瘤,几乎要了他的命。父母为了给李然解毒,被迫跟国际恐怖势力中的大爷联系,被官方发现,以为他们勾结国际恐怖势力,最后父母进入长生林,命丧于此。

说着老祖宗看向李然,一脸悲悯:“还好你命不该绝,竟然意外化解了那种奇毒。如果我猜的没错,帮你疗毒的,是那种业火吧?”

李然点点头:“没错。我沾染了业火之后,病就好了。”

老祖宗点头:“那位女子身上的业火十分纯净,几乎不可能出现在世间。唯有如此纯净的业火,才能焚尽那种奇毒而不杀死你。”

张素贞的业火确实很特殊,只要不带罪孽,那业火就不会伤及分毫。当初古县衙秘境扩散,烧死的大多数人都是自身有罪孽,死于业火烧灼罪孽时释放的力量。李然体内的毒素虽然顽固,但并不算多,毕竟他只是通过母体沾染了一部分,隔了一代,毒性没有原本那么剧烈,被业火灼烧之后,毒性消失,李然的身体抗住了焚烧力量,便活了下来。

只是李然还有一个疑惑:“大爷既然已经入魔,为何还想得到长生林中的桃花?”

老祖宗道:“那孽子贪食妖桃之后,受魔气侵蚀,日日承受痛苦,想通过雄花来化解毒性。所以才要你母亲进长生林帮他取花,你母亲失败了,当真可惜了这个孩子!”

李然又问道:“那刚才那颗妖桃?”

老祖宗叹道:“说来惭愧,这么多年,我这个老不死的也断不开想活的念想。一直再想办法化解妖桃中的魔性,可惜成效不大,又侥幸希望能靠自身压制魔性。所以一直没有断了这个贪念。刚才你的猴子偷吃妖桃,竟勾起我的心火,险些杀了那猴子。现在想来,一切自有天定。这妖桃既是我延寿的灵药,也是引我入魔的魔种。当年你母亲偷吃我的点心,让我免于中毒,今天你的猴子偷吃我的妖桃,让我免于入魔。一切都是定数,我欠你母子太多。”

李然也不胜唏嘘,一切都像宿命一样。

“外公,没有那颗桃子,那你——”

李然有点担忧。

老祖宗摇摇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能活两百岁,知足了。不该起那些不该有的贪念,险些铸成大错。我快死了,撑不了三个月,我要进长生林。如果死前能将雄桃找到,还能博一线生机。”

李然问道:“您打算什么时候去?”

老祖宗道:“看机缘吧。”

李然提醒他都:“您小心大爷,我感觉他会做手脚。”

老祖宗道:“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他就翻不起大浪。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你舅舅。他资历不够,天赋不足,恐怕难以稳定大局。又恰逢超能潮汐,这个坎儿我们家族未必能跨过去。”

五毒阎罗的天赋竟然还不足?

豪族对天才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老祖宗看向李然:“我知道你对家族有怨气,我不怪你,你能来看我,我就很知足了。不求你帮家族度过危难,我只希望你能适当帮一下平安。”

李然轻轻点头,这个老舅对李然还不错,能帮他的话,李然肯定会出手。但他不想卷入豪门内斗,如果谷平安陷入这种内斗中,他最多保他性命,却不会为他出手打击同族对手。

李然的态度让老祖宗很满意,摆了摆手:“你该走了。让我一个人跟老朋友聊一聊。”

他看向妖桃木,这是家族供奉了成千上万年的仙树,也是妖树,跟家族的牵绊太深。

李然没有说话,拿出那朵桃花,重新开启秘境,走了出去。

外面谷平安一脸焦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李然出来,立刻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感觉秘境波动剧烈。”

李然道:“没什么,我的猴子偷了老祖宗的长生果!”

谷平安面色大惊:“那老祖宗没怪罪你?还说说,你是逃出来的?”

李然装糊涂道:“我是逃出来的又如何?”

谷平安道:“那你可闯了大祸了,趁还无人察觉,赶紧走吧!”

边说,边拉李然离开。

李然心中感慨,谷平安有一点还是不错的,跟普通的豪门子弟相比,他更重感情一些。

李然立刻解释:“老祖宗已经知道了,他没有怪我。”

谷平安一脸狐疑,很快就妒忌起来:“还得是你啊。这要换做我,或者家族其他人,恐怕老祖宗会开杀戒的!”

说完带着李然在后院一间耳房住下,告诉李然,第二天带他去见老夫人。

白天的事情,让李然触动颇深,人对长生的执念,似乎谁都逃不开。有人说,一把年纪就不怕死了,也有人说,人越老越怕死。秦始皇还找长生不老药呢,李然觉得还是后者可信。

但谁能长生不死呢?不知道吃唐僧肉行不行。李然抱着一丝期待把唐僧请出来询问,唐僧坚决否定,他说佛祖割肉喂鹰,也没见那只鹰能长生不老。就算西游记中的剧情,也有一个人吃了唐僧肉,唐僧的生母咬下了唐僧的脚指头做标记,但还是死了。

李然这才打消了割唐僧肉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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