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温岐语无伦次。
她眼里含着泪花，却无心思索顾曜提出的询问。
因为她还想着顾曜骂她的事。
从小到大，没人这么说过她。
从来都没有。
温岐感觉她的耳朵受到了顾曜侵犯。
“想不起来了？”顾曜看向温岐的复杂眼神耐人寻味。
温岐不耐烦道：“你管我啊！”
“我爸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爸是不可能弄错的！”
“顾曜，你休想挑拨我和我爸的关系！”
温岐抹着眼泪站起身。
她将【投资合同】的文件握在手里，含泪愤懑：“顾曜！”
“你和温家的关系结束了！”
“以后你就继续待在这个破诊所吧！”
她又看向侧躺在长椅上陷入沉睡的云梦瑶。
被掐住脖颈时的委屈，骤然间在脑海中扩散。
滚烫的热泪，硬生生从眼眶中逼了出来。
“别以为我是花瓶就好欺负！”
“我会回来报复你们的！”
“呜呜呜呜……”
温岐抹着眼泪，跌跌撞撞地冲出门。
随着时间流逝。
走廊荡漾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远。
顾曜：“……”
顾曜有些无语。
但有一点他倒是确信：温岐应该不会再来了。
诊所内，寂静无声。
除了先前被温岐打翻在地、没来及得清理干净的酒精液体外。
不远处，还散落着一支针管。
那是扎进云梦瑶脖颈静脉时，注射【镇静药物】的针管。
顾曜默默走上前，把它捡起。
取下一次性针头丢进了垃圾桶。
他再次看向云梦瑶。
云梦瑶闭着眼睛。
平稳呼吸促使她的胸膛有规律的起伏。
情绪完全恢复正常的云梦瑶，身躯不再环绕着暴戾阴沉。
她现在的模样，更容易让大众接受。
顾曜靠近云梦瑶。
两只胳膊分别伸向她的蛮腰，以及后臀。
稍稍用力。
一个公主抱将少女搂在怀里。
紧接着。
走向隔壁小屋，推开卧室门。
轻轻放在床上。
帮她盖上了她最喜欢的印着【奶牛图案】的棉被。
“唔……”
似乎是不小心把她弄疼了。
云梦瑶发出一声呢喃轻吟。
顾曜大致检查了一遍她的身体。
发现后背压住头发了。
顾曜只好用手轻轻托住云梦瑶的后脑勺。
将柔顺的乌黑发丝全部抽出。
自然地悬落在枕头上。
宛若一朵正在悄然绽放的黑色玫瑰。
顾曜俯视着云梦瑶。
眼前浮现出她发疯时的癫狂模样。
“呼……”
顾曜轻轻叹了一口浊气，轻轻抚摸她的额头。
心里衍生着怜悯与同情。
“傻孩子……”
“你的病会治好的……”
顾曜离开卧室。
给予云梦瑶充分的休息时间。
昨夜未眠，又加上高强度的神经紧绷。
顾曜早就感觉到困意。
他迷迷糊糊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倒头睡了过去。
……
等顾曜再次醒过来的时候。
窗外的天空已经笼罩着一层轻薄云纱。
他下意识地掏手机。
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
最后打开照明灯的时候，才发现满地的手机碎片。
顾曜坐在床边揉着昏胀的脑袋，摇头苦笑：“小家伙的破坏力，真是惊人啊……”
【财物损失】并没有让顾曜有心痛的感觉。
因为他已经想好，用云梦瑶的生活费买一部手机了。
并且是价格昂贵的最新款。
咕噜——
顾曜的腹部传来饥饿声。
他穿鞋朝外走去，准备先去看看云梦瑶的状况。
嘎吱——
房门打开的瞬间。
顾曜看到了一双灰褐色的瞳孔。
云梦瑶正跪在房门前，呆呆地望着他。
“顾曜……”
“晚上好……”
轻吟的软糯少女音，在耳边环绕。
云梦瑶似乎察觉到做错了事情。
她垂着眼眸，脸上划过内疚之色。
顾曜没有翻旧账的习惯。
他不打算对云梦瑶施加【教育】和【惩罚】。
因为【情绪不稳定】，并不是她的主观行为。
她没法控制。
啪嗒——
顾曜伸出手，在云梦瑶的脑袋上揉了揉。
微微上扬的嘴角挤出一丝阳光浅笑：“晚好啊，小家伙。”
嗡嗡——
云梦瑶的心，微微一颤。
她抬起头，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顾曜……”
“你不惩罚我吗……？”
顾曜耸耸肩，尽可能让状态显得放松；“不用啊。”
“你在发病时没法控制自己，就已经很痛苦了。”
“如果继续责罚你，你只会更难过。”
短暂的停顿，顾曜俯下身。
与云梦瑶的视线保持平行。
嘴角挤着灿烂笑容：
“我是医生，你是病人。”
“我的任务就是治好你。”
云梦瑶用力咬着嘴唇。
灰褐色的瞳孔逐渐浮出一层水雾状的晶莹。
顾曜没有放弃她……
即便她做出伤害人的行为，也没有任何责骂……
“治不好的……”
“永远也治不好……”
云梦瑶耷拉着脑袋，小声喃喃。
啪叽——
顾曜温柔有力道的大手，再次按住她的脑袋。
轻轻抚摸。
“不试试，又怎么能知道呢？”
“乖，别胡思乱想。”
云梦瑶蠕动着喉咙。
她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好用点头的方式，感受顾曜手心传递出的温暖。
“好啦，起来吧。”
“说过多少遍了，别总跪在地上。”
“空气的温度是不一样的，热气轻冷气重。”
“身体缩在地上，很容易着凉。”
“一天没吃东西，应该饿了吧。”
“我去叫个外卖。”
顾曜松开手，朝诊所走去。
为了不让云梦瑶过于担心，顾曜临走时不忘强调：“我手机出了点问题，只能用诊所里的固定电话了。”
提到【手机】。
云梦瑶的瞳孔再次黯淡。
依稀间，她好像记得有那么一回事。
是她摔坏了顾曜的手机。
“不想……再伤害到任何人了……”
云梦瑶愧疚呢喃。
她站起身。
晃晃悠悠地回到房间。
只留下一条透着光亮、半掩合的门缝。
数分钟后。
顾曜叫完外卖，回到了小屋。
见客厅没有云梦瑶的身影。
他下意识地看向卧室。
恰好此时。
云梦瑶刚好打开门。
“云……”顾曜刚想呼唤她的名字。
却听到了异常的【哐啷啷】声响。
纳闷之际。
云梦瑶已经完全走出房间。
她的手里，正握着一根锁链。
锁链有些大，看起来十分沉重。
有点像古装电视剧里，锁着【死刑囚犯】的那种。
顾曜愣在原地，难以置信道：“你……你干什么？”
云梦瑶拖着硕大的链条。
任由它与地板摩擦，发出‘哗啦啦’的嘈杂响动。
“顾曜……”
“求你……”
“锁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