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
“你听我好好说……”
顾曜微蹙眉角，试图用心平气和的谈话方式，将【偏执思绪】重新修正。
然而——
话音未落。
云梦瑶呢喃出的软糯音符骤然把他打断：
“为什么【那个女人】制造出的麻烦，能够让你花费精力与心血去解决？”
“瑶瑶只是稍微麻烦到了你，你就皱着眉头露出抗拒的样子。”
“男朋友，我们只不过才做2个月18天13小时14分钟52秒的伴侣。”
“你就感觉到腻了吗？”
顾曜百口难辩：“我，我没有……”
“瑶瑶，你先帮我解锁……”
“用链条拷住手腕拴在床头的样子，太怪了……”
任凭顾曜抬起胳膊，将束缚铁链晃动的哗哗作响。
云梦瑶的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任何风浪。
她微微抬起灰褐色的瞳孔，平静注视顾曜的眼眸。
一下下地眨动。
“男朋友……”
“瑶瑶明明在等待你的解释……”
“可你却总想着转移话题……”
“是因为心虚到已经找不出任何理由了吗……？”
“还是因为你有着移情别恋的想法，想通过冷暴力的方式和我和平分手呢……？”
“不要……”
“瑶瑶不愿意分手……”
“瑶瑶会和顾曜在一起……”
“直到永远永远……”
古井无波的言语听不出丝毫感情。
顾曜眉头紧锁，难以置信地盯着她。
云梦瑶，她似乎在渐渐变陌生——
咕噜——
顾曜咽下一口唾液。
唇瓣能够明显感觉到曲折的死皮。
他舔动有些干裂的嘴唇，将视线汇聚床头柜。
磨砂质感的陶瓷茶杯上方，正涌动着丝缕状的白色烟雾。
达到顶端高度时，会立刻蔓延出无数的热分子。
茶香四溢。
云梦瑶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她扭过头。
任由悬挂的发丝在鬓角处摇曳。
浮现出一层水雾的瞳孔，依稀闪烁：“男朋友，你口渴吗……？”
顾曜点头，嘴角挤出一缕尴尬笑容：“嗯，我习惯在起床时喝杯温水的。”
“要不然，会感觉到口渴。”
云梦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探出纤细的白皙手指，自然捏住陶瓷杯的圆弧握手。
轻轻端起。
顾曜下意识地坐起身。
打算用另一只没有被束缚的胳膊去接。
但下一秒。
静谧的卧室传来云梦瑶幽静的婉拒声：“不给……”
她稍稍举起茶杯，用殷红的唇瓣含住杯壁。
轻轻吮吸。
掺杂着些许碧绿色的浑浊液体，逐渐灌入云梦瑶的口腔。
随着她的喉咙蠕动。
茶水通过喉管堆积在胃部。
不一会儿。
一杯温热的茶杯被云梦瑶饮下肚。
她放下陶瓷杯。
舌头舔抵吸附在唇瓣间的一片茶叶。
用双指捏出后，在顾曜颤动的黝黑瞳孔前晃悠，平静的询问语气蕴藏着几分期待：“男朋友，瑶瑶现在是小坏蛋了吗……？”
顾曜微微张口，却欲言又止。
他实在想不到用怎样的言语来评价云梦瑶的行为。
非静止动作长达数秒。
趴在床边认真注视顾曜的小家伙，始终都没有得到满意答复。
她轻撇嘴唇。
顺势将茶叶塞进顾曜的嘴里，失落呢喃：“瑶瑶还是不够坏……”
“ 要变得更坏更邪恶……”
“才能得到男朋友的好感和喜爱……”
顾曜快要崩溃了。
他吐掉嘴里的茶叶，无奈道：“云……”
“瑶瑶！”
“没有什么更坏更邪恶、就可以得到喜欢的说法！”
“我也从来没觉得你是个惹麻烦的人！”
“别胡思乱想了，否则你会渐渐步入歧途的！”
顾曜紧紧地盯着小家伙乖巧可爱的脸庞。
做了个悠长的深呼吸。
语重心长道：
“前段时间，【姐姐人格】始终都寄生在你的身体里，和你争夺支配权。”
“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跑到我这边了。”
“每当他和我争夺行动权的时候，我都能听到脑袋里的【吱吱】声响。”
“紧接着，就像是个被透明玻璃罩住、丢进大海里的人。”
“除了眼巴巴的望着，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难受的感觉，你应该也体验过。”
“其实这件事根本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我只是想把她弄走而已。”
自始至终。
云梦瑶古井无波的幽静瞳孔，都在注视着顾曜张合的唇瓣。
她有礼貌地等待话语说完。
又接着话题继续往下问：
“弄走，是什么意思？”
顾曜认真道：“把她的人格分离出去。”
“分离到哪？”
“呃，她原先的身体里。”
顾曜顿了顿，补充道：“前段时间，杨芸医生带我去了实验室。”
“我看到了她的身体。”
“在营养液的注视下，身体功能健全，大脑也有活跃度。”
“属于假死状态的植物人。”
“最近我们在进行研究试验，能不能让【姐姐人格】重回身体，帮助她苏醒。”
云梦瑶眨巴着灰褐色的瞳孔，安静注视着他。
“你看到她身体了？”小家伙轻轻地歪了一下脑袋。
“是穿着衣服的？”
“还是一丝不挂的？”
“你是瞟了一眼？”
“还是盯了很长时间？”
顾曜：“……”
他的心里一阵五味杂陈。
顾曜怎么也没有想到。
平日里看起来呆呆的乖巧小甜妹，居然也有抓住细节咬文嚼字的一天。
“我……”
顾曜本想用善意谎言搪塞过去。
但进一步思索。
这么做反倒更加证明心里有鬼。
索性，干脆实话实说：“瞟了一眼。”
“主要是观察躯体的缝合线。”
“以及四肢是否健全……”
顾曜还没有说完。
便看见云梦瑶明显一愣。
灰褐色的眼眸持续不断地颤动。
顾曜头皮发麻，急忙安慰道：“瑶瑶，我们是医生。”
“在医生面前，不存在性别。”
“因为对我来说都是病患，近距离观察主要是了解病患的身体情况。”
解释话语似乎起到了作用。
云梦瑶并没有继续追究。
而是凑近脑袋。
直至鼻腔呼出的温热气息能够触碰到顾曜的脸庞。
“男朋友……”
“你是看完那个女人的身体，才决定要让她苏醒过来的吗……？”
“不是啊——”顾曜下意识答复。
云梦瑶再次贴向顾曜。
彼此的眼睫毛几乎达到触碰在一起的程度：
“既然不是，为什么要让她出来呢……？”
“她会喜欢上你的……”
“她会和瑶瑶争夺你的……”
“男朋友……”
“瑶瑶现在变得好没有安全感……”
“所以……”
“你就好好待在房间，哪里也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