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无课无自习,时安礼早早地出门了,今天是最后一次去医院复查,这次看完医生,就是完完全全的康复了。
悲惨的高年级学长钱程独自在宿舍写课题的论文,坐在书桌前,手指在电脑前飞舞,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还得时不时切换页面查找资料,忙得不可开交。
天气有些转凉,宿舍已经没开空调了,保安安静地窝在床上。
这是它每天必须进行的活动——随机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床,然后躺上大半天,等哪个爹空下来找它玩才会起来。
钱程合上电脑的时候,感到浑身酸痛无力,只想回床上好好躺一下。
猫毛什么的他都不在乎了,看在保安这么可爱的份上,都可以忍。
而且小少爷很爱干净,隔三差五就会拿着吸尘器在宿舍一通吸,还要给钱程展示自己收集的猫毛毛线球。
走到床边的时候,钱程的鼻子就告诉他,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果不其然,在他掀开被子的那一刻,看到自己床单上一滩深色的水印,还有一只呼呼大睡的肥猫。
“......”
看到惨案的一瞬间,钱程觉得那股尿骚味直接放大了好几倍。
他控制住自己的语气,揪着保安的后颈就把它提了起来。
“你居然还好意思睡觉?你怎么不去尿你爹床上?!”钱程指了指自己的床单,“你让我今晚睡哪!”
保安看起来还没清醒,迷迷糊糊地在钱程手里打着呼噜。
钱程拿它没办法,只好掏出手机,拍了个视频发给时安礼。
“你女儿在我床上尿尿。”
很快,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真的假的?”看时安礼的背景他还在医院。
“那不然是我尿的?”
“那怎么能?再不过也是我尿的。”时安礼说,“你今晚在我床上凑合呗,现在洗了也干不了。”
钱程有些烦躁了扯开自己的床单,“你什么时候回来?”
“马上,现在出医院。”
钱程看到时安礼从医院大门出去。
“时安礼,你管管你女儿吧,怎么一天到晚就逮着我欺负?”
“那不是你女儿吗?”时安礼问,“我只说我要当哥哥,是你要当爸爸。”
“......”钱程无言以对,“挂了,我去洗床单。”
时安礼看着被挂掉了的电话,笑了笑,准备打车回去。
进屋的时候听到一阵洗衣机滚动的声音,钱程躺在时安礼的床上已经睡着了。时安礼走过的时候看到了他桌上的电脑,看来他晚上又在忙。
平时钱程不会把电脑直接放着,怕保安一个横扫就给他弄坏了。
他手里还拿着给钱程带的夜宵,只好先放在桌上,准备去看看闹事的“女儿”。
“奶牛猫不愧是奶牛猫啊......”时安礼蹲在猫窝边上,伸着一根手指戳保安的头,“又把你爹惹生气了,最后还得我来收场!”
一见到时安礼,保安就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再不乖,把你送到大王那,让它好好把你揍一顿!”
他等着洗衣机把床单洗完,帮钱程晒在了阳台上。
“回来了?”床上的钱程醒了,揉着眼睛问道。
“嗯,带了夜宵,在桌子上。”时安礼把保安关进了笼子里,不让它出来捣乱了,“晚上你睡我床上吧,明天就能晒干了。”
“哦......”
......
“我要睡外面。”钱程说。
“有什么依据吗?”
“没。”钱程拿着时安礼给他买的小灯,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睡里面万一你晚上对我动手动脚。”
“什么?”时安礼气笑了,指着自己说,“我是这种人吗?你没答应前,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钱程站在床边,一脸不相信地看着他,用非常鄙夷的眼神在时安礼身上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你自己听着信吗?”
“我信。”
“那你那天亲我?”
“那明明是你先欺负我的!”
时安礼扯开床上的被子,自己躺了上去,像毛毛虫一样往里面挪了挪,给钱程空出了一个人足够睡觉的地方。
他拍了拍枕头,热情地邀请钱程,“来吧金币哥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睡了。”
“......”钱程没出声,打开了自己的小夜灯,在另一边安静地躺下。
夜深人静,两人靠在一起,没说话,却也没睡着。
胳膊上隐隐约约身体之间的触碰,总是会让心跳加速,钱程压不住自己快要窜到嗓子眼的心脏,只能把被子盖得更高一点。
耳边是时安礼的呼吸声,并不平缓,所以钱程知道,他和自己一样,没有睡着。
突然加重了一声呼吸。
时安礼睁开眼睛,看着宿舍的天花板,“钱程。”
“嗯?”钱程应了一声。
“睡不着......”他翻了个身侧过来,时安礼睡觉躺的位置比较下面,因此他的额头刚好抵在钱程的肩膀上。
“怎么了?”钱程微微垂眼,看了看他。
“不知道。”时安礼说,“你......为什么怕黑啊?”
怕黑......
钱程额角一跳,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他为什么怕黑了。他对之前的记忆有些模糊,因为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也不会有人帮他回忆,慢慢的,就记不太清了。
时安礼这么一问,他的脑海里,那个黑漆漆的小屋,被打弯的衣架,还有冷掉的饭菜,又一点一点浮出水面,凝聚在了一起。
“应激。我可能有点恐惧症吧。”钱程说,对于时安礼,他不想藏着自己,“之前有做过心理上的一些治疗,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
他知道时安礼想问的是原因,可是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褪下自己的外壳,告诉他自己曾经的伤痛。
“小时候的事情了,你想听?”
“想。”时安礼靠的更近了些,“你的事情,我都想听。”
钱程的心上一沉,压得他有些呼吸困难。
“我以前,有个妹妹......但是她出车祸,去世了。”钱程一提到钱汐,声音就控制不住地颤抖,“我当时,就在边上。”
“......”他把那一晚的事情,都告诉了时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