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正当整个楚国都沉浸在喜悦中时,最该高兴的楚王后楚停云——却是最不高兴的人。楚停云是那样心高气傲的楚国公主,仅仅因为性别就丢了王位、忍辱嫁给比自己弱的兄长便罢,从成亲、再到怀孕,楚国上下对她的称呼从云公主变成了楚王后,最后变成了——未来太子之母。属于楚停云本身的意义被不断淡化,楚停云这个名字,被不断抽象成了一个单一的符号——是楚国王后,是楚王楚万盛的妻,是未来太子的母亲,唯独不是她自己。”
“更噩梦的是,楚万盛本来就是一个纵情声色、喜新厌旧之人。魔族和你们人族不同,特别是王族,怀孕往往要三年。楚停云怀孕期间本就郁郁寡欢,对楚万盛爱答不理,又因怀孕无法满足楚万盛的欲望,没过多久,楚万盛就厌倦了,一开始还略微收敛,后来装都不装,广纳新人入宫,日日夜夜纵情笙歌。其中有一名伯爵之女特别得宠,自小又飞扬跋扈惯了,仗着楚王宠爱,在宫中嚣张跋扈。后来,就像凡间皇宫常有的那样——新宠公然挑衅停云,停云雷霆震怒,直接出手把新宠打得重伤——闻讯而来的楚万盛勃然大怒,和停云大打出手,停云怀有身孕,如何能和楚万盛相比?楚万盛盛怒之下,把停云打伤,停云临盆在即,自己的亲哥哥和丈夫为了别的女人把她打伤,失望悲愤之下,动了胎气,当夜早产。”
水萧然停了停,扯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意:“若是在凡界,以王为尊,大臣不敢说什么。但这是以实力和血统为尊、上下尊卑等级森严的魔界——此事瞬间在举国上下引起轩然大波,长老殿愤怒不已,那名新宠的家族也因此被贵族上下嫌恶——冒犯王族、还是怀有未来楚王的王后,甚至引得王后动了胎气早产——若是王嗣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新宠和其整个家族万死不足以赎其罪。停云痛了七天七夜,最终勉力生下了一个孩子——那就是现在的楚云启。楚万盛在那一击之后就已后悔,但覆水难收,不管他再怎么后悔,对停云的伤害都已造成。生下楚云启后,楚万盛欣喜若狂,对停云愈发愧疚,不管怎么向停云道歉讨好,停云都不再搭理他,就算不得不理,也是冷冷淡淡。楚万盛对停云有愧有悔,为了讨好停云,给新生的孩儿取名为‘云启’,意为‘和云重启’,但停云并不为所动,也未对楚万盛稍加辞色。”
“楚万盛见讨好无用,反正子嗣也已诞下,停云既然不搭理他,有得是人愿意热情伺候。时间一长,楚万盛也不来找她了。停云一人沉默带着楚云启,一直过了百余年,到楚云启开灵之时,一测天赋,举国震撼——楚云启,竟然是楚国十万年未再出过的神品天赋!楚国上下无不大喜过望,特别是楚万盛。他和停云本来已经百年没再说话,在得知楚云启是神品天赋后,对停云的愧疚再次被勾起。楚万盛再一次讨好停云,问她想要什么,只要她想要的,无论如何都会答应她。”
“停云沉默许久,提出了一个要求。”
“她要离开楚国,出外游历散心。在她外出的时候,楚国不能派人去打扰她。”
“楚万盛虽然惊讶和不解,但看到停云憔悴苍白的模样,他心软了。知道停云留在楚国只会更加郁郁寡欢,让她出去散心也是好事,说不定她心结解开后,会愿意原谅他也未可知。楚万盛同意了停云出外散心一事,停云和云启告别后就孤身一人离开了楚国,无人得知她去了哪里。停云离开后,楚万盛颇为高兴,更加宠爱各色美人,夜夜纵情笙歌。停云的消息自此消失,即使是我,也再未得知她的消息。”
司凌夜突然打断了水萧然的话:“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你和楚停云是什么关系?”
“我和停云?呵呵,我和停云……就像东方九容和洛清弦,我们,是青梅竹马,也是最好的朋友。”水萧然笑了一瞬,但很快就收敛起来。妩媚的桃花眼遥遥望着悠远的天空,眸光落在了那轮明月上,闪过了一丝快得看不清的哀伤。
“后来再听到她的消息,已经是许多许多年后,后来……那就是……震撼整个魔界所有王族的……那件事了。你的师尊,想必也一定知道。”水萧然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沉重,收敛起所有柔媚的她,竟然散发出一股凛然之意。
司凌夜眸色转为幽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必然是极为震惊之事。
“停云在仙界,和一名修仙者私通,生下了孩子。——一名,混杂了楚国王室血脉和人族血脉的,半魔。”
“什么?!!”他瞳孔骤然收缩,不敢置信。
“不知是怎么被发现的,总之就是被楚万盛发现了。楚万盛暴怒,但又不敢声张,只好亲自一人前往仙界追杀,可是,停云本身天赋和实力都极强,脱离楚国那个让她郁郁寡欢的环境后,她潜心修炼,早就踏入了九重天。那名修仙者——也并非泛泛,他,是那一任青云宗的道子,青云宗宗主的大徒弟,未来的继承人。两人联手,常年纵情声色的楚万盛如何是他们的对手?但停云最终还是心软,没有对楚万盛怎么样,只是说自己已然归隐,不会再回到楚国,她也已经为楚万盛生下了神品天赋的继承人,请楚万盛看在兄妹和夫妻多年的情分、以及楚云启的情面上,放她自由。”
“楚万盛回到魔界,如何能忍受这样的奇耻大辱?他找到魔皇明昭,请明昭出手相助。明昭极为震惊,混淆王室血脉是明昭最大的逆鳞,是他绝对不能容忍之事。但此事太过重大,绝不能大肆声张。明昭派遣了几名明族长老,带着楚万盛和几名楚国长老一起,共同前往仙域追杀停云一家三口,皇域插手之后,停云他们就算再强也只有两个人,还得带着他们的孩儿。很快,停云就被一路追杀,到了天涯海角的尽头。”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域和楚国联手追杀,其他诸国王室又岂会不知内情?但不管是哪一国的王室,都知道此事有多么事关重大,涉及到王室血统的纯正,没有哪国王室会帮他们。……但是,我和停云之间毕竟是……在停云的逃亡之路上,我偷偷在暗地里帮了她许多次。可是,那时我还不是水王,只不过是水国公主,被母亲大人发现后,她非常生气,把我软禁起来,不让我再去帮停云。我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