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在庭院的青石砖上,秋兰正坐在石凳上,手捧一本讲前朝风云人物的书在读。她要找点事做来转移注意力,昨天晚上那一幕一想起她就觉得又羞又恼。玉珠手里拿着一束刚从花园采来的红色杜鹃花,蹦蹦跳跳地朝秋兰走来。
“小姐,漂不漂亮?”玉珠笑嘻嘻地把花凑到秋兰面前。
秋兰放下书,轻笑着说:“美是美,哪比得上我家玉珠。”
玉珠眨眨眼,调皮地把一朵花别在秋兰的发髻上:“小姐戴这花,就美上加美了。”说完,大嘴巴往秋兰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秋兰觉得玉珠这样就过份了,口水还粘在她脸上,她放下书也要亲还她,玉珠笑着躲开,嘴里还喊着:“小姐饶命!”
两人你追我赶,秋兰不小心被裙摆绊了一下,玉珠赶忙扶住她,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秋兰又嘟着嘴要亲回去。
“小姐,来抓我呀!”玉珠笑着跑开。
秋兰也来了兴致,这段时间和这个冰山一般的男人相处让她压抑至极,于是她欢快地追上去:“玉珠,你完了!”
玉珠绕着庭院里的树跑,秋兰在后面追,笑声在庭院里回荡。
玉珠边跑边回头做鬼脸:“小姐跑慢啦,追不上我哟。”
秋兰卷起手袖佯嗔:“你等着,到时候不许求饶!”
玉珠欢快的向前奔跑着,银铃般的笑声在空中回荡。然而,就在她兴高采烈地冲向那曲折蜿蜒的回廊时,却完全没有留意到前方有两个人正朝这边走来。
李明仪迅速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抵在了即将要撞上她的玉珠的肩膀上,玉珠回头,大惊失色,还好她急忙立住,总算在最后关头成功止住了身形,避免了与李明仪撞个满怀。
只见秋兰一路小跑而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一边跑还一边喊着:“跑啊,你倒是接着跑呀......”然而,当她定睛看清眼前正微微蹙眉看着她的李明仪,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语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脸上肆意张扬的笑容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她恭恭敬敬地朝着李明仪福了福身,细声说道:“大人。”
而一旁的玉珠,则紧紧咬着嘴唇,低着头,一声不吭。见此情形,秋兰急忙走上前去,一把将玉珠拽到了自己的身后。
李明仪微微皱起眉头,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嗯”,他蹙着双眉,眼神犀利地扫过面前这两个人。
轻柔的微风吹拂而过,只听得一声轻响,秋兰头上插着的那朵鲜艳欲滴的红色杜鹃花从发间滑落掉落在了地上。
跟在后面的龙颜喜谨慎地朝她们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等这两人渐渐走远,玉珠急忙说:“我差点撞到大人。”
秋兰连忙用手捂住嘴巴:“昨日我的头发莫名其妙地卡在他那玉佩之上,而今日,你居然还差一点儿就直接撞进他怀里去了。你说他会不会以为咱俩是成心的呀?”
一旁的玉珠听到这话,忍不住掩嘴轻笑起来,打趣道:“小姐您这么一说,咱们还真有点儿像是那些画本子里专门勾引男人的女子呢!”
秋兰闻言,顿时羞红了脸,嗔怪道:“呸呸呸,不许瞎说!谁想要去勾引他那个家伙呀?我只要一瞧见他那张脸,浑身就止不住地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来。不信你摸摸看嘛。”说着,她便将自己的手臂伸到玉珠面前。
玉珠轻轻摩挲了几下秋兰的手臂,果然感觉到上面有一粒粒细小的凸起,不禁点头应和道:“还真是呢!其实我跟小姐您一样,刚刚看到他的时候,被他那副冷冰冰的表情给吓住了,连动都不敢多动一下呢,本来想赔个不是的,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秋兰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抱怨道:“唉,如果不是……我早走了。在这里多待一刻,我都觉得快要被逼疯掉啦!”
玉珠眼珠子一转,忽然兴奋地提议道:“小姐,既然如此烦闷,不如咱们干脆出去逛逛街好了!反正这会儿大人们都已经出门办事去了,没人会管咱们的。”
秋兰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忙不迭地点头道:“好好好,走走走,赶紧出去透透气,不然再继续憋在这屋子里,我怕是真要发疯啦!”于是主仆二人手挽着手,兴高采烈地朝门外走去。
嬷嬷正在午睡,于是二人出了李府,门口的家丁也没有拦她们。
秋兰和玉珠在一家茶楼吃着点心,秋兰又想到了李明仪,接二连三的打击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于是秋兰小姐又来劲了,她这该死的好胜心。她心思一动,脑海中的念头转瞬间就飞到了从前嫁入李景文家后的那些日子,他家仆人常为她做软软糯糯、香甜可口的米糕,说是燕国的特产。李明仪是燕人,做他家乡的糕点,他想必会喜欢吧。于是她带着玉珠去购置了做米糕所需的食材。
回到李府,秋兰便迫不及待地开始鼓捣起来。嬷嬷早醒了,四处寻找她的两个宝贝丫头,看着主仆二人买了一堆东西回来,她笑着摇摇头。秋兰说要做那种燕国的米糕,于是嬷嬷也来给她打下手,可忙活了半天,做出的糕点却怎么都不是记忆中的味道,秋兰不禁有些沮丧,眉头紧蹙,嘴微微嘟起。玉珠见秋兰如此模样,也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一旁团团转。慌乱之中,竟不小心将秋兰身旁一壶热气腾腾的水打翻,那滚烫的热水不偏不倚浇在了秋兰的手上。
秋兰疼的尖叫出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玉珠更是慌了神,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忙喊:“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啊!你的手,小姐,疼不疼呀?我不是故意的,小姐!”嬷嬷闻声匆忙赶来,一脸的焦急,赶忙用凉水为秋兰冲洗烫伤的部位,而后又心急如焚地跑回房间去拿烫伤的药。
却在这时,龙颜喜走了进来,看到她们两人慌乱的背影,也不知道她们在鼓捣什么,先不管了,大人此刻要见她。于是龙颜喜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娘子,大人叫您到书房一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说完就转身离开。玉珠着急:“小姐你的手……”秋兰却顾不得手上的伤痛:“他好不容易主动叫我一次,我得赶紧去,先不管了。”说罢,便匆匆往书房而去。
秋兰来到书房前,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书房的门。只见李明仪正端坐在案前,神情专注地看一本建筑古籍,旁边放着尚未完成的图纸。秋兰福了福身:“大人,您找我。”
李明仪头也未抬,语气平淡地问:“会研墨吗?”秋兰应道:“会。”说着走上前去,拢了拢衣袖,盖住烫伤的部位,开始为他研墨。她的这个小动作还是被李明仪注意到了,他放下手中的书,眉头微皱,伸手将她的手腕握了过来,目光落在她的手腕内侧。只见那原本白皙娇嫩的手上,几个水泡格外触目惊心目,阳光透过雕花的窗帘照在了秋兰的手臂上,李明仪端详了很久,最后秋兰感觉不自在,使劲把手抽了回来:“没事的,大人。”李明仪皱眉:“上药了吗?”秋兰垂下眼帘,摇摇头:“没有。”李明仪听罢,起身走到一旁的架子前,取来烫伤药,握住她的手,秋兰挣扎:“我自己来。”但是他仿若未闻,拿起她的手腕,为她涂上药膏,秋兰只觉手腕子一阵清清凉凉感觉袭来。
“今天去哪了?”他一面为她抹药,一面貌似漫不经心的问。
“去茶楼,然后去杂货铺买了点东西。大人今天不上朝啊?”秋兰想太阳打西边出来,主动帮她上药,还和她说了这么多话。
“今日休沐。”
其实,有人已经跟踪秋兰一早上了。那人早已向李明仪仔细汇报秋兰都做了什么。
为了不让衣袖碰到刚刚上好药的手腕,秋兰的动作格外轻柔,她用指尖捏住衣袖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往上捋。
李明仪则有条不紊地将他的书还有图纸仔细收叠整齐,随后,他神色从容地拿起笔,又从一旁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宣纸,准备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