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内,红绸飘扬,一片喜庆,却只见四下严阵以待的士兵,和慌乱的嬷嬷们,谢子箐不见了。
守卫没有一丝察觉,更没有人见过谢子箐离开过行宫半步,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江亦行很快带人赶到,四下查看后依然毫无所获,只能让人进宫先禀告皇上。
“谢朝,这个地方守卫森严,子箐究竟是怎么丢的?你应该清楚?”江亦行话中有话。
完颜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这话什么意思?”
江亦行粗暴地将他甩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你不相信谢朝,想拿子箐在手里,让他听话,我告诉你,没有找到她之前,你别想离开大启。”
他咬牙切齿,许是真的动怒了,完全没有了以往的镇定自若。
谢朝转身进了谢子箐的房间,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他不相信,人会凭空消失,昨夜子时,他看子箐还未睡下,还进来跟她说了话,虽然子箐依然对他言语偏激,冷漠至极,可他看得出来,她很开心,开心自己就要嫁给她爱的人了!
他离开的时候,也并没有一丝异常,人是怎么丢的?难道真如江亦行所说,是完颜奎偷偷带走了人?
似乎只能是这样,这个行宫里,除了外围守着的士兵是大齐的,整个宫内都是北蛮的人。
思及此处,他猛地冲到了完颜奎面前,一拳挥过去,完颜奎正和江亦行争执着,一下子没有反应,被这一拳重击,踉跄了两步,险些没站稳。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直到岱山公子开口,让士兵强行将两人分开。
“一定是你,这里全是你的人,谁能悄无声息地把人带走?”谢朝猩红了眼,怒目瞪着完颜奎,大有将他生吃活剥的狠厉。
这件事,确实有点奇怪,最可疑的也只有完颜奎,江亦行不宜再插手,皇上命了张凌前来调查。
出了行宫,江亦行一扫面上阴沉,眉目舒展,“派人盯着。”
秦浩颔首,犹豫着开口,又咽了回去,江亦行斜眼过来,“什么事?”
秦浩道,“张凌向渊王求娶嘉怡郡主,渊王已经答应了。”
江亦行动作一滞,眉心蹙了一下,翻身上马,“去查一下。”
嘉怡郡主也不是软糯的性子,若非出了什么事?怎么可能同意这桩婚事,虽说渊王对她的事不予过问,可她不愿的话,以渊王随性的性格也不会强她所难。
抬眸望着渐黑的夜色,落落想着,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洞房花烛了吧?她知他无法人事,可想起他一袭大红喜服,心底一阵钝痛,她原以为自己没有那么在意,原来有些东西早就变了……
喉间一阵腥甜,落落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惊得推门进来的白芷瞬间慌了神,“落落?”
“没事。”落落无力地坐到身边软榻上,勉强挤出一丝笑颜。
白芷却是心惊胆战,“苏木?我去找苏木。”
“不用。”她拉住她,“芷儿,没事的,何况,苏木也没有法子。”
“落落……”白芷无力到了极点,只能拥着她冰凉的身子,寻求一点点安心。
“芷儿,给我拿壶酒吧。”落落靠着软榻,低低地说。
白芷犹豫了一下,还是出了门,门一打开,有人率先进了门,“江……”
她想制止,却已经晚了,江亦行已经看见了地上的血迹,眼眸陡然瞪大,“你吐血了?”
白芷舒一口气,关上了房门。
落落看一眼他大红喜服的样子,无力地阖上双眸。
房内寂静如水,江亦行看着她苍白的脸,唇瓣发白得呈透明状,袖下拳头紧握,猛地一把抓住她的双肩,咬牙切齿地问,“你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落落面色苍白地望着他,“与你何干?”
“落落……”他低狠地咬出她的名字,无奈、愤怒和担忧矛盾地挤满了他的心,几欲将他撕碎。
落落无力地转过头,淡淡地开口,“我快死了,你不要再来招惹我。”
蓦地,那矛盾的个体被恐惧挤走,却将那颗心彻底碾碎。
他觉得,这辈子,他都没有这般恐惧过,身为一个武将,身子颤得厉害,只能僵硬地把她搂在怀里,此刻的她还是鲜活的,还可以同自己说话,一颗提着的心慢慢落回胸腔。
她用力挣扎了一下,而后祈求般地说,“江亦行,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
眼眶湿润了,深吸一口气,她努力让眼泪重新落回去。
他的口吻变得异常强硬,“我不放,我不允许你,死。”
“你究竟要怎样?”落落奋力推开他,那一身大红喜服格外刺眼。
她敛眸,藏起眼底的情绪,恢复了最初的淡漠疏离,“你有你的如花美眷,有人陪你到白头,今日是大人的洞房花烛夜,忘了祝大人,新婚之喜,那就……”
“够了。”江亦行哽咽了声音,重新揽她入怀,“我输了,我只要你,我说过我此生只会娶你一人。”
微光里,她微微仰头看他,水泽覆上瞳眸,羽睫轻颤着落下一颗水珠,“江亦行,我不……”
“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们已经拜了天地,喝了合衾酒,此生你便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他折断她的话,“我绝不会放手,你敢跑,我就毁了你在乎的一切人和事。”
顿了顿,他低眸看着她,“你敢试试吗?”
她无力地捶着他的胸,“你混蛋。”
泪是连串地落下来的,浸染了他的喜服,大红喜服上绽放出一朵妖冶的花,潋滟又哀愁!
“我真后悔招惹你。”温热的指腹轻柔地抚去她的泪痕,带着几分切齿的不甘,他想,若没有以前的撩拨,怎会有今日的深陷泥沼,终是自己挖下的陷阱!
她笑了一下,眼睛里还闪着泪花,“新娘呢?”
“失踪了。”他意简意赅地回答。
“你干的?”眉睫陡然扬起,落落不可思议地凝着他。
“我给过她一次机会。”江亦行凉薄地道,大手环过她的腰肢,将她抱到了床榻上。
“明日跟我回梅花邬。”他搂着她,不可反驳的口吻。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而后便沉沉地睡了。
却吓到了某厮,“落落?”他焦急地唤她,手足无措地要把她抱起来,却听她低低地说,“我好困。”
她猫进他怀里,低喃了一声,又沉沉地睡了!
江亦行无奈地笑了笑,低眸看着怀里的人,心揪疼得厉害,只能一寸寸地收紧臂弯,她吐血了?是不是……
世上万物相生相克,他相信,一定有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