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屁滚尿流的滚回秦桃这边的李父立刻就迎来了秦桃的嘘寒问暖。
“哎哟,怎的下这般重得手啊?
快,贵哥儿把火把举近些,我好生瞧瞧。”
秦桃那样子演得可是心疼得很,她拿着布条仔细沾了水为李父擦拭被李祖母一棍子打出来的伤口上的血。
李父他就那么坐着让秦桃为其擦拭伤口,他是真的伤心了的,他也是真的没想到李祖母竟然真的狠得下心来打他!
要知道,哪怕就是李祖父在世的时候,李祖父对他这个长子那也是寄予厚望的;
哪怕就是他读书多年未有建树,李祖父也心甘情愿的做活供着他一应的读书花销;
哪怕李望明比他小那般多,已然考上了童生,他仍旧是是个什么名头都没有的,李祖父也未曾给过他不好。
就是被石头发现他与秦桃偷情,那一夜李母与他和离的时候,李祖母打他那两下子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根本就不疼。
李祖母该是不舍得打他的才是。
可今夜,李父坐在那里,感受到额头上的疼痛,想起刚才李祖母指责的话语来,他是真的伤心了。
刚才一直在做戏哀嚎的时候都不曾落泪的李父这会子竟是心痛的哭了!
秦桃她有些诧异的看着李父脸上落下的泪滴,她对着李世贵摆摆手,李世贵举着火把离开了,只留秦桃和李父两人坐在这一处来。
秦桃悠悠的开口:“亲生的母子,哪里能有隔夜仇?
望光,你放心,回头,把事情说开了,定是能好的。”
一边说着这话,秦桃就抬手去握李父的手。
李父一动不动,他并没有回握秦桃的手,只抬眼看向秦桃,没了火光,就着天上的月光,看得并不分明,李父的眼里这会子已然没有悲痛了,他却是在这时候想起了这几天秦桃对他做得事了。
秦桃这几天做了什么?
其实,自从那一日李父从府城带着药包和饴糖回来的时候,甫一见就从李父手中接过药包和那包饴糖的秦桃,第一时间她就发现了李父的不一样。
是的,秦桃靠近李父的那一瞬间,她就闻到了李父身上沾染上了的劣质香粉味道。
秦桃本就是爱打扮自己的妇人,在李望田没被官兵抓走服兵役的时候,那也是赶着日子就能去县城逛胭脂香粉铺子的人。
如此,李父一回来身上就带了这般明显的气味,她如何能不知道?
不过,秦桃厉害在她就是知道了,她也不会当面说,毕竟她对李父说得那些情啊爱的都是说说罢了,就李父这么个人,她心里哪里就真的喜欢了?
但是,秦桃多多少少是心里膈应得慌。
人性就是如此,秦桃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那是不觉得有错的,但若是她勾搭来的李父也是如此的话,她就又接受不了。
是以,从那一夜开始,秦桃在做饭食的时候,竟是单独给李父盛饭了,就是李父用得筷子那都是单独放起来的。
李父多精明的人啊,他自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秦桃的动作,李父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可后头几日李父着重观察了一下子,他就确定了秦桃这是在嫌弃他!
李父这般心高气傲之人如何能接受秦桃的嫌弃?
爱你时,你是“小桃儿”;
厌你时,你就是“心机妇人”了。
是以,此时,李父看着秦桃握住自己手掌,他心中对着秦桃竟是起了恨来。
而这会子,李十月已经和李世阳面对面的说了半晌儿的话了。
“......面色潮红,身体发热,眼眶通红,喉咙肿痛,这些症状都预示着确实是有病了。”
李十月对着李有福说到这里,就又转过头去看李世阳:“并且,世阳兄,咱们村的其他人家,也是有几个人是如此的。”
李十月的话犹如雪上加霜,这一路逃过来,其实昨日村里就死了两个人,是李姓的老人。
当时只以为是老人体弱熬了这一个多月后实在是身体受不住熬不住了,这才一命呜呼去了。
如此,就只在山林之间挖了坑,给人裹了一张席子埋了。
李十月看着低头沉思的两人,她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就又开了口:“福爷爷、世阳兄,咱们在府城的时候,可是见了府城外那些流民的样子。
他们衣不蔽体不说,该是饿的狠了就已经是吃人的了。
可能一开始他们只敢吃咽了气的死人,但后来呢?”
李世阳没说话,倒是李有福惊异道:“难道,他们......”
李十月对着李有福点点头,这才继续往下说:“要不然,府城上的人怎会往人群里头射火箭!
粮食不够吃肯定是一方面,但再是不够,撑一段日子该是能行的,那毕竟是府城。
哪怕就是起了瘟疫,寻医求药就是,治病救人才是府尹大人该做的啊。
必定是出了什么差错,咱们都不知晓,这才让府尹大人做下了关闭城门,往下射火箭杀流民的举动。”
“是靖安王,靖安王反了!”
这句话说出口后,李世阳好似吐露出了什么似的,肉眼可见的面目上轻松了不少,他紧跟着说:“我在书铺里头看过往的邸报,发现了调兵平匪的事,可京都那里都是由禁卫军护卫的,哪里需要靖安王调兵遣将剿匪!”
李有福被李世阳这消息给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他“砰”的一下子站起身来,伸出手指着李世阳质问道:“你......你这孩子怎得不早说!你......你......”
李世阳说过这消息,倒放松了不少下去,他冲着站起来的李有福无奈的苦笑着回话:“阿爷,我怎么说?和谁说?
说完了以后呢,咱们能做什么?
还不是得往登州逃么?
咱们最好再早一些到登州,说不得陈先生就还能在东牟港,咱们才能真的逃离这片荒乱地去,得一条活路。”
“这可如何是好?这......怎会如此?”
李有福只来回念叨着这两句,他回过头对着身后的李望仁焦急的说:“快,去把三叔祖他们都叫过来,这些得让他们知道知道。”
李望仁小跑着往不远处去寻三叔祖、五叔祖以及八叔祖去了,李十月看到李望明的背影后,她一转头就与李世阳看过来的眼神对上了。
是了,李望仁与秦桃偷情相奸一事,可是李十月和李世阳两人之间的秘密来的。
收回目光,李十月这才把今夜她主要想说得话给说了出来:“如此就说得通了。
府尹大人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城外流民哪里能管得过来?
京都那些事什么时候尘埃落定了,京都才能重新往各州府下发诏令。
因此,这瘟疫一事,从源头上解决得了病的人,就成了最简单的方法了。
可是,咱们怎么办?
咱们村里那些得了病的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