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鹤轻轻一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洒脱与释然,他转而看向阿奴,伸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脉搏,神色专注而认真。
片刻之后,他转头对一旁的春棠吩咐道:“春棠,速去将药箱取来。”
春棠闻言,立刻转身,脚步轻盈地向着大堂外奔去。
不多时,她便捧着一只精致的药箱,手中还拿着一壶水,回到了众人面前。
夏鹤接过药箱,熟练地打开,目光在瓶瓶罐罐间快速扫视,最终挑出了两个小巧的药瓶。
他轻轻倒出几颗色泽温润的药丸,递到了阿奴那毫无血色的唇边,又小心翼翼地拿掉水壶的塞子,凑近他的唇畔,温柔地诱导着他喝下去。
夏鹤细心地将塞子紧紧旋回水壶之上,随后将药箱与水壶一并递给了春棠。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与元林愉交汇,仿佛读懂了她的担忧,于是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
“他失血过多,加之伤口感染,能够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属下刚才给他服下的药物,只能暂时缓解疼痛,为他降温补血,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阿奴见元林愉听完这话,眼眶又开始泛红,似乎又要落下泪来,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微弱却充满深情。
“殿下,阿奴本就出身卑微,能活到如今,已是上天莫大的恩赐。能遇到殿下您,更是阿奴此生最大的幸运。只是。,,只是,,,”
元林愉暗暗咬紧牙关,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说吧,,,,”
阿奴艰难地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元林愉的脸颊,那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不舍:“殿下对阿奴,可有一丝喜欢?”
元林愉心中一颤,望着枕在自己手臂上、脸色苍白如纸的少年,他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让人看了忍不住疼惜,最终,她轻轻点了点头。
阿奴的眼角滑过几滴晶莹的泪珠,声音哽咽:“哪怕殿下只是出于安慰,阿奴也心满意足了。”
元林愉温柔地替他拭去眼角的泪水,“傻子,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骗了你。”
阿奴努力睁大眼睛,“什么?”
元林愉凑近他的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我是女的。”
阿奴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
“难怪啊,殿下如此细致温柔,阿奴这下更高兴了。因为殿下是女子,阿奴就不用担心殿下日后会因断袖之情而被世俗所诟病。”
他接着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阿奴死后,也能去见爹娘,告诉他们,阿奴喜欢上了一个极为尊贵的女子,那女子对阿奴也是多有照顾。”
元林愉听着阿奴的话,心中五味杂陈,酸楚不已。她知道自己亏欠他太多,这份深情与忠诚,让她无法回报。
沉默片刻后,元林愉轻声说道:“吴平,以后本王都这么叫你吧,你也不必总是自称阿奴。现在,本王也告诉你,本王的另一个名字,元云奕。”
吴平听到元林愉叫出自己的名字,又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瞳孔微微颤动,随即轻声回应:“阿奴记住了。”
说完,吴平又咳嗽了几声,声音愈发虚弱:“殿下,阿奴,,我有些困了,想睡会儿。”
元林愉听到这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她紧紧抓住阿奴仅剩的右手,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
“吴平,你要答应我,只是睡一觉,等到我们回到王府,你一定会醒过来的,好吗?毕竟,本王还没听够你的琴声。”
吴平望着元林愉那恳求的目光,心中满是不忍。他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慰她道:“殿下,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殿下,会再弹琴给殿下听的。”
元林愉自然听得出是在安慰她,但这一刻,她只想沉浸在这份自欺欺人的温暖中。
周围的侍卫看着殿下与吴平之间这伤感的互动,也不由得眼眶泛红。想到以后再也听不到吴平那悠扬的琴声,他们的心中更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痛。
正当元林愉鼓足勇气,准备以公主抱的姿态将虚弱的阿奴轻轻抱起时,手臂上被剑划伤的伤口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让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轻嘶出声。
夏鹤见状,连忙伸手制止了她,眼中满是关切:“殿下,还是让我来抱吧,您手臂上的伤口需要及时处理,万一感染了可就麻烦了。”
春棠也在一旁附和,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是啊,殿下,让属下先给您包扎一下吧。”
元林愉闻言,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将阿奴轻轻托付给了夏鹤,随后伸出受伤的手臂,任由春棠细心地为她包扎伤口。
包扎完毕后,她迈步欲往外走,却刚跨过门槛,便见一支利箭呼啸而来,好在青山眼疾手快,一剑将箭矢击落。
元林愉面色冷凝,目光如炬地望向站在墙头的黑衣人,声音冷冽如霜:“明王,他还真的来了。”
言罢,她毫不犹豫地脱下外袍,对夏鹤吩咐道:“别将吴平抱出来了,找个人好好看着他,把我的外袍给他披在地上,别让他着凉了。”
夏鹤连忙点头,按照元林愉的吩咐行事。
待他处理妥当,再回到元林愉身边时,只见院落中已出现了明王的身影。
然而,当夏鹤看到明王拎着嘴角挂着血迹的秋竹,以及他的手下将愉王府另外两个侍卫和永定侯的尸体如同破布般扔到地上时,他的瞳孔瞬间放大,满脸震惊。
此时,冬松的反应最为激烈,他看到奄奄一息的秋竹,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明王,声音颤抖:“明王!你竟对一个弱女子下手,你还有没有人性?你配得上王爷这个称号吗?”
明王闻言,哈哈大笑了两声,目光扫过元林愉那张愤懑的脸庞,啧啧有声:“你还真是个杀不死的野草,不过没关系,今日本王定要取你性命。”
元林愉望着被明王拎在手中痛苦挣扎的秋竹,心中一阵绞痛,不禁往前迈了几步,却被青山和青河牢牢挡住。
青山担忧地劝道:“殿下,您还是待在属下身后比较安全。”
“让开!”元林愉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青山无奈,只好往旁边挪了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