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1 章 诉苦
看着众人尴尬的脸色，艾文连忙改口。
“呃......说垃圾可能有点过分了，但埃德蒙多阁下的这些理论，显然对我们没什么帮助。”
“这些理论知识写的语言华丽，词藻优美，让我们这些读过书的人看，效果还算可以......”一边说着，艾文又看向那些席地而坐的士兵们。
“但是他们呢？这些战士们大多数连字都认不全，根本看不懂这些东西的。”
“而且这些自由民主的想法听起来很美好，但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索拉雅拿出了一个小本子：“之前柯拉女士的演讲我都记录下来了，亲爱的，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听到柯拉的名字，艾文心里忍不住抽痛了一瞬。
接过索拉雅的笔记本看了一会后，他依然是有些遗憾的将其放下。
“这些还不错吧......”他长叹一口气。“但是法兰诺尔暴动已经失败了，重复一遍这些话没有什么用了。”
“这样吗......”索拉雅不禁有些气馁。“那我们要怎么办？”
艾文咬了咬牙：“让我来自由发挥一下吧......等一下记得看我的手势，把克丽斯塔拖上来。”
“还有就是，为了让演讲起到效果，等一下可能会稍稍对你们有些冒犯，别往心里去。”
“呃......好的，没事的。”索拉雅有些惊讶地点头答应。
这么多年来，索拉雅所认识的艾文都是一个比较沉默内敛的人。在记忆中她从来没有见过艾文在任何人多的场合高谈阔论，或者发表自己的见解。
亲爱的到底会说些什么呢......
艾文走到人群前方，用声音暂时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
“弟兄们，休息的怎么样？”
情况就如艾文所预料的一般，没有任何人回答。一小部分人勉强从地上坐了起来，而大部分都只是瞟了艾文一眼便继续躺在地上。
坐在最前面的鲁尼拿起一根之前从尸体上扒出来的烟点上。在经过了监狱和祷告堂的血腥之后，作为一个军人，他本人其实是很敬佩艾文的。
不过这种政治课大家其实都很不感兴趣，大家在群岛的时候已经听的够多了，而且说来说去都是那些大话，在起义失败后，他们更是一个字都不想听。
看到鲁尼在点烟之后，艾文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大包烟草和卷烟纸递给鲁尼：“把这些给弟兄们都分一分吧......可能不太够，但轮流抽几口应该没问题。”
很快，窄小的地道中就充满了烟味，不过大部分人都已经不在乎这些了。烟草总算能让他们稍稍打起一些精神。
艾文自己也抽了一口烟之后，他没有像其他演讲者一样举起手臂大声呼喊。他只是搬了一个小板凳，在战士们面前坐下。
“大家应该都还不认识我吧，我叫艾文·格兰特。”他语气平和地介绍着自己。“今天我不是要给大家演讲，也不是要上什么政治课，我只想和大家聊聊天，可以吗？”
士兵们都点了点头，毕竟才刚刚抽了人家的烟，只是聊天排解一下苦闷的话，他们当然也可以接受。
“我先来讲讲自己的故事吧。”艾文陷入了回忆中。“我是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孤儿，从小在东七区福利院里和妹妹相依为命。”
“柯拉女士对我们兄妹俩很好，后来或许是运气好吧......我和妹妹都有些魔法天赋，于是就一起进入了皇家魔法学院学习......”
艾文一直在讲着自己的人生经历，从进入学院到结识朋友、帮助妹妹出头、遇见很好的师长、顺利毕业还有和索拉雅在卡德拉山里冒险等等等等......
他语速很慢，也将自己最初想和妹妹安稳度日的梦想讲了出来。在座众人也不禁沉浸在了他对未来的美好畅想之中。
但之后，气氛就陡然变得压抑起来，艾文说起了法兰诺尔暴动时的故事。
当艾文说到亲眼看见自己的妹妹被那些宪兵先奸后杀，他的眼睛已经有些红了起来，不少战士们愤慨地捏紧了拳头。有些人更是偷偷擦拭着眼泪，因为他们也从艾文的故事中，想起了自己身边经历过的一些事情。
“这些年来，像我们这些平民的日子都不好过啊，对吧？”艾文擦了一把眼睛，勉强笑了笑。
“虽然我并不了解各位，但我觉得自己在平民中已经算是幸运的了......不知道各位家里现在还好吗？”
“怎么可能好啊，他妈的！”鲁尼丢下烟头骂出了声，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声音中已经带了一丝哭腔。
“老子二十几岁就在东方领打仗，退役之后靠着补助回老家娶了个老婆，本来勉强能够过日子......”
“但后来欠伯爵的债越来越多，老子没办法又去了东方领！然后那个该死的伯爵又在我的老家加税！老子出来打仗了甚至还要交兵役税！”
艾文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让他的呼吸稍微顺畅了一点。
“谢谢。”鲁尼擦了一把鼻涕，继续说道。“几乎所有粮食都被收走，我母亲在家里饿死了，弟弟被抓去当奴隶来抵债！”
“但是债还是还不完！最后连我老家的房子都被伯爵抢走了！我妻子和女儿被赶了出来，最后也饿死在外面！”
“你们知道我妻子有多好吗！她原本是在特维尔当老师的......她甚至教会了我认字，还把我女儿也教得特别好！”鲁尼说到这里，已经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哭声。“为什么啊！为什么我都已经给皇帝陛下打了那么多年的仗了，他们还要这么对我！”
鲁尼将自己妻子写得那封信拿了出来，信纸早已变得皱巴巴的，但还并不影响众人的传看。
每一个勉强能认字的人看到这些字字泣血的告别，都有些哽咽起来了。
“哥们......”艾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他，只能给他再点上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