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安王的声音在朝堂上销声匿迹,到今日已经好几天过去了。
林时明靠着这不到一个月清扫掉朝堂上的安王一派,并将刑部完全改名换姓的战绩,再度问鼎京城最不能惹之人的榜首。
对此,林时明欣然接受,并以此为荣。
他每天都顶着众人忌惮恐惧的眼神趾高气昂的穿梭在刑部和吏部之间,并且没过多久就撬开了杜端的嘴,找到了他藏赃款的地方。
这人把钱财都藏进了祖坟。
是的,祖坟。
为了不让人知道自己贪了税款,杜端每年清明都会打着祭祖的由头,派人回京城的祖坟上香、烧纸,顺带把伪装成祭礼的钱财藏进祖坟。
林时明第一次听到的时候都以为自己没睡醒。
天下之大,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怪不得他那天没从杜府家眷的嘴里问出来。杜端亲自安排人,告诉他们这是给祖宗的祭礼,让他们直接埋进去。全程都没人知道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也没有经过家里人的手。还真真是严谨!
不过再严谨的布局,如今也被戳穿了,那笔赃款还是要回到国库去。就是挖的时候林时明嫌晦气,就没去,这活儿让正愁找不到立功机会的平王给抢走了。
他亲自带人哼哧哼哧的把赃款搬了出来,然后又自己多添了不少,满满当当的送进了国库。
那一箱箱的金银财宝往国库里抬啊,把隆运帝高兴的多吃了一大碗饭,大笔一挥还是给了平王和沈婉仪一道特许的旨意。
林时明看着平王喜气洋洋离去的背影直咋舌。
“平王这添了这么多钱就为了给沈婉仪一个参加祭祖大典的机会,真豪横啊!”
“各有所愿罢。”陆予熙从后面走到了林时明身侧,“你不是已经找好了安王指使杜端的证据了吗,今日早朝怎么不提出来?”
林时明摇头晃脑,忻忻得意,“我这人善良,给他留最后一个祭祖的机会,好让他们可以和祖宗告个别。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陆予熙被他小得意的样子逗笑了,他抬手控制住林时明左摇右晃的脑袋,然后指尖在林时明额头轻轻点了一下。
“那就烦请咱们善良的太子妃殿下再多忍上十天半个月的功夫吧。”
林时明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被陆予熙碰过的地方,有些没反应过来。
“嗯?”
“你不是想带林哈和林奇去打猎吗?我昨日问了父皇,父皇便直接把今年的春猎提前了几天。明日三月三祭完祖,初十便出发,十四回来,刚好还能赶上十五的会试放榜。”
林时明顿时惊呼,“这么快?都不要准备吗?”
“怎么快了?往年也都是三月中下旬,没差几天。”陆予熙忽然间笑的意味深长,“至于准备——”
“前朝随行官员宗室,礼部和内务府每年都会提前备好,父皇那里也同样。就是这后宫的妃子还有官员的女眷...”
陆予熙眉眼含笑,在林时明逐渐惊恐的眼神里慢条斯理的理了理林时明的衣襟,“以前都是母后的事情,今年自然是交给你了!”
“... ...”
“求求你,去和父皇说,这春猎费钱,咱今年就别去了。”
“这可不是简单就能取消的。春猎秋猎关乎我朝军事,意义重大,非特别情况不能随意取消。”
“什么样的情况算特殊情况?”国丧算吗?我这就冒着打乱父皇计划的风险去杀了太后。
陆予熙丝毫不知林时明危险的想法,他轻笑一声,两只手捏着林时明光滑的脸颊,把林时明快要掉到地上嘴角给提了起来,强行给他挤出一个笑脸。
“别挣扎了!有这个时间你还不如去请教请教母后和你嫂子。”
林时明羞恼的拍开陆予熙的手,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就气势汹汹的朝凤仪宫去了。
*
三月初十,祭祖大典。
厚重的礼乐缓慢而悠扬的填满了皇宫的天地,陆氏皇族的成员各个身着厚重的礼服,或是深色的衣衫,在礼官的安排引领下有序的在奉先殿内外落位。
隆运帝与皇后自然在最前列,接下来便是作为储君与储妃的陆予熙与林时明,然后便是男女分开、按品级一一排列的主位以上的妃嫔,还有皇子、宗室及其家人。
许久不见的安王伤也终于好的差不多了,和他身体见好的王妃一起按时到了场。见到林时明的时候,他还仗着今日是祭典不可随意闹事的规矩,恶狠狠的瞪了林时明一眼。
林时明自然不吃这个亏,一个白眼就翻了回去。
两人你来我往的眼神攻击了大半天,直到陆予熙看不下去把人牵走才算完。
倒是这安王妃没像安王一般挑衅,临走前恭恭敬敬的朝林时明行了个礼。
由于人数过多,能进殿内的都是与隆运帝血缘最亲近的。至于那些旁支宗室,哪怕头发花白,也只能在殿外跟着行礼。
昌平的祭祀环节也算隆重。
由帝后二人先行揖礼,再添祭酒、祭礼,点燃香烛,诵读祭文。然后,再由帝后二人带领众人神色庄重的对先祖牌位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这些礼仪需要林时明和陆予熙参与的并不多,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只需安静的跪在后面看着前面的帝后二人从容祭礼,然后再跟着一起行了大礼,这祭典便算是结束了。
众人有序退场,然后去往了中和殿共用午膳。
趁着许多宗室子弟去隆运帝面前刷存在感,林时明咽下嘴里的红烧肉,又开始悉悉索索的和陆予熙讲小话。
“你家的祭祖大典和我家的祭祖不一样诶,我以前祭祖的时候...”
陆予熙严肃的纠正,“是咱家和你的母家。”
“...好好好,咱家!咱家祭祖和我家...”林时明嘴瓢了一下,顿时卡了壳。
他思考了半天,还是随意的摆摆手,“诶,你懂就行。我是说啊,这两家的祭祖怎么还这么不一样?我家每次祭祖的时候,我爹或者我哥还要诵读经文,焚烧符箓呢!你家...”
陆予熙默默的盯着他。
林时明果断改口。
“...咱家。咱家怎么没这项?”
陆予熙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低声给林时明解释起来。
“不是咱家的不同,是你家先祖是个道士,所以每次有什么祭祀的时候,都会按着你们先祖林游传下来的独特的礼仪流程来进行。所以应该是林家和其他所有家族都不同,只是你没见过其他家族的流程,所以才会觉得如此。”
林时明挠了挠脑袋,还是想不通,“为啥我家是独特的?难道就没有别家也信道了吗?”
“这个问题,四年前我有幸参观了一回你家的冬至祭祀之后也问过父皇。父皇和我说林游前辈的道法与世间的道法都不同,因此很多的礼仪也相差甚远。”
“并且父皇还给我看了一本书,说这是你家先祖留给咱们陆氏皇族最后的一件礼物。叫《与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