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直到现在,都还在那个冰窟里。”
窗外已经是深夜,校长办公室里燃着蜡烛,邓布利多把手上的木柴丢进壁炉里,只觉得浑身都冷仿佛还在那个冰原。
斯内普冷着脸,尽量平缓着情绪。可是记忆中的一幕幕仿佛也钻进了脑子里,忘也忘不掉。
“所以,霍华德的父母,其实还在那里。”他又一次说道,心里开始害怕。
害怕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不管老霍华德怎样遮掩,他都瞒不了太久了。万一那个人怒气上头,跑去了那片冰原,甚至进了冰窟!
当她看到被坚冰保存,永不会腐烂的父母时——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那恐怕又是一个噩梦。
“我实在没有料到……”邓布利多转过身,带着苦笑,“安德鲁瞒着的,竟然是这样一桩惨事。难怪啊,难怪那孩子身上会留下印记,要不是她的母亲不顾性命,也许早在十年前就…”
斯内普握紧了拳头。
“上一次(世)没有看到老霍华德的来信…我忽略了他。”他自言自语,“恐怕再过两年,那惨事就会…”
“就会什么。”
邓布利多停了下来。斯内普目光沉沉的,“就会什么?校长先生。”
今晚的一切他不会认为都是消遣。既然给他看了这样一桩隐秘,就一定还有后续。他等着听。
这一等,就是长达半小时的沉默。
久到邓布利多思考了许多,最终抬起头,“西弗勒斯,暑假时跟我走一趟吧,有个老朋友想要在他临死前拜访一下。我知道你是愿意帮忙的,是不是?”
他或许是愿意的…
可是面对那双湛蓝的眼睛,斯内普绷着脸,只说道:“拜访谁?”
“——尼可勒梅。”
……
六月,考试周。
为期一周的考试结束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学生们一涌而出,斯内普冷着脸将所有试卷都叠起来。
“终于结束了!”她抻了抻腰,揉着已经发僵的脸。
为了监考,脸上的肌肉都变硬了,因为要一直显得严厉!
“别揪了,”斯内普埋着头,“晚一点去我那里拿一盒膏药,只用擦一次…做什么?”
艾瑞斯够着脑袋,从下往上地看他,“——多谢。”
“…”
“可是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时间还没到夜晚,斯内普就在地下室里握着羽毛笔奋笔疾书,像是要连夜就把试卷批改完毕。
艾瑞斯握着药膏盒子不肯走,非要左晃右晃地到处打量。惹得他烦不胜烦。
“拿上东西就快回去。”
留在这里只会让他心不在焉,精力无法集中。邓布利多还在等着他,等到手上的工作一结束,他们就要尽快出发了。
那个快死的人可耽搁不起——
“哦,”艾瑞斯晃到了门前,又转身,“那个…”
“说!”
她一噎,干脆飞快地说道:“暑假要是有时间可以来家里一趟,安德鲁是真的想为你打一只大雁。”
砰的一声,她逃出了门外。
大门被弹到墙上,又折回来。斯内普抬起头,墨汁都滴到了试卷上。
暑假?
可是他的暑假恐怕……实在没有时间。
拜访的行程迫在眉睫,寻找学院遗物的任务也需要继续进行,分裂实验要抓紧研究,而那只饿狼的狼毒药剂压根还没开始!
——虽然这事被他刻意排到了最末尾。
“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应该不差这几个月,对吗……卢平。”
地下室的烛光亮了整整一晚。第二天一早,邓布利多还穿着睡衣顶着滑稽的尖帽子时,斯内普已经收拾完毕站在门前了。
“现在出发?”
他张着嘴,“哦,好。”
…
阳光穿透云层,空气里还带着凉意和海水的咸腥。
斯内普退后一步,仍然不可避免的被浪花扑湿了脚。他站在一片细软沙滩之中,看着邓布利多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冲他眨眼。
“看呐,沙滩和海岸——虽然我们错过了日出,但是马上就会涨潮了。”
影子被晨光投在沙滩上,斯内普抬起头,黑眼珠被初升的太阳映成琥珀色。
“日出?”他低声说,“再耽搁下去错过的恐怕不止是日出。”
时日无多的人还在勉强度日,等着邓布利多的拜访。而他此刻捧起泡沫,让太阳照出五彩的光斑。
“…真像黄油啤酒上的泡沫啊…”
斯内普皱着眉,避开那些海浪。
“邓布利多校长,你到底带我来了哪?难道我们不是来拜访你的老朋友吗?”
“老朋友?”他终于转身,一身长袍子都弄湿了大半。“当然,我们就是来拜访他的,这里是德文郡——”
德文郡。一个位于英国西南部,风光秀丽的地方。
有高耸的悬崖峭壁和细软沙滩,气候温和,历史悠久。尼可勒梅和妻子-佩雷纳尔就隐居在这里。
可是显然不在这片海滩…
他根本就是想顺便玩一玩。
斯内普的脸色渐渐变得黑如锅底,阳光晒在身上也开始闷热时,邓布利多终于从水里出来了。
“真漂亮,要是我退休之后也能住在这里就好了。”
站在原地宛如雕塑一样的人绷着脸一言不发,显然已经忍到了极致。
“好了,好了。我们现在就走——”
空中一阵扭曲,当双脚再次落地时已经来到了一条热闹的小街。邓布利多再次被街道两旁的商店吸引,气得斯内普牙齿咬得咯吱响。
“…我保证那是我需要的,”邓布利多说,把刚买来的小梳子塞进兜里。
斯内普指着街道的另一边,“恐怕那些鲜花也是我们需要的,尼可勒梅咽气之后会喜欢的。”
身边的人竟然笑起来,抓住他的胳膊又是一阵凭空消失,再出现时来到了一户民居前。
门檐刻着一排古朴厚重的符文,而其他的一切,都很不起眼。
“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
邓布利多敲响大门,里面很快传来动静。
“哦,阿不思,”一个白发稀疏的人出现在眼前,“来得很早…”
早?他已经玩了一整个上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