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二将匕首抵在曹师爷脖子上的时候,一只箭羽射在他的脚边,让他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步。
曹师爷顺势赶忙朝后跑去。
江府尹带着弓箭手还有一些侍卫赶来了。
他原本还在戏楼里面听戏的,下人来报说是海边有暴民作乱,他想着江闻还在海市不能出纰漏就自己亲自带人来了。
“大人,他们完全没把你放在眼中,打伤了我们好多人。”
曹师爷捂着手忍住疼告着状。
江府尹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
他上前瞪着端木雪,突然发现有些眼熟。
“你是哪里来的?不懂规矩吗?”
端木雪端起茶盏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云城。家父从未教过我低头的规矩。”
江府尹不由呵斥道:“还挺嚣张啊。”
“来人,带回去好好教教她什么是规矩。”他挥手指挥自己带来的侍卫。
“住手!”
江闻厉声喝止,迅速的下马走过来。
他看到端木雪安然无恙后对江府尹怒声道:“大胆,海市的赋税还没理清,按律你该待在府中那也不能去。”
江府尹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贤侄,我只是来处置暴民的,这就要回府。”
他知道江闻是个刚正不阿的主,以为是看自己离府才追来的。
江闻难以置信的看了眼那些村民,“你说的暴民不会是他们吧?”
江府尹忙点头笑道:“是他们,聚众闹事还打伤了府上的人。”
这时,端木雪轻笑了一声出来。
“小江大人,听说此人还是你们江家嫡系一脉的。”
她佯装好奇的看着江闻,“看不出你们江家还挺喜欢钱的嘛?”
江闻被她问的那张俊脸顿时煞白一片。
他还没有开口解释,江府尹作死的冲上去了。
“放肆,尔等贱民胆敢胡言乱语,诋毁朝中大臣。”
他的话说完,金二的匕首也闪身过去了。
江闻忙朝端木雪跪下来,“少主,江府尹有罪自有律法,还望少主能以律处置!”
他是怕端木雪不管不顾的直接杀了江府尹,那样很多牵扯的案子就断了。
端木雪自是只晓得,牧森派江闻来海市绝对不是查赋税这么简单。
她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江闻。
江府尹一脸震惊的望着跪在地上的江闻一时难以接受的瞪大眼睛。
他在脑海中罗列了一堆的人出来,能让江家嫡子跪下尊称少主的人,恐怕只有一人了。
“少城主饶命啊!”
他嗷的一嗓子,给金二都吓了一跳。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是小人该死冒犯了少城主。”
他声泪俱下的为自己的那条命垂死挣扎。
端木雪坐在椅子上,身体往前倾了几度盯着江闻。
“你能处置?”
“我可以。”
江闻认真的点头。
端木雪笑了,“那便今日在这里公开审理吧。”
江闻不由蹙起眉,“不太合适吧?”
“挺合适的。”
端木雪冷声笑了笑,“事关你们江家的名声,你可别为了那点脸面关起门来处理。”
江闻听了猛的抬头看她,“少主,我……”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被看破了。
“我没有人手可用,待我派人回去调。”
端木雪朝他身后轻抬了下巴,“不必,那不就现成的吗。”
江闻回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岸边围上了一层驻军。
“他们是……台市的守备军?”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那枚烟花的作用是什么。
“你看,人手够吗?”端木雪凝视着他,面无表情。
江闻点头,“够的,谢少城主想的这般周到。”
他起身,指挥士兵们将海市府的所有人都控制起来。
端木雪又慵懒的往椅子后面靠去,刚要喝茶的时候发现村民大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守在桌边。
“大叔,坐啊。怎么不喝了,是茶不合口味?”
她说着还边寒烟示意了换茶。
村民大叔虽然是个粗人,但是人不傻,光听称呼就差不多知道了端木雪的身份。
能在云城的境内被喊少城主的人,只有一个。
城主大人当年定下继承人后,可以说是跟全境内的大小州府县城都张贴了告示,与民同庆。
那一日,他们也是难得的休息了一日没有上工。
“少城主,你这样身份的人,是我们这种大老粗僭越了。”
村民大叔紧张的额头一直冒汗。
端木雪笑的一脸和气,“大叔莫慌,你们是苦主啊,难道不想为自己争一份公平?”
“想!”几个村民异口同声的回。
村民大叔忙白了他们一眼,“谢少城主为我们做主,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无碍。”
端木雪重新沏了一壶茶,“你也不必这般惊慌,既然一开始说好了见证,那就一起看到底。”
村民大叔见她一直这般好气好语的紧绷的心态放松了不少。
端木雪给他递过去一盏茶,“坐吧,这茶可是江家进贡的你们这边的春茶。”
她的话意思挺明显的,这茶是江府尹送的。
村民顿时有了胆气,慢慢的坐回到椅子上。
他也是感觉自己出息了,竟然能跟少城主,遥不可及的大人物坐在一张桌子上。
足够他吹一辈子喽。
江闻是在午时的时候才在沙滩边设了一个临时的审问堂。
寒烟提前回了别院,让人准备了好些吃食送了过来。
端木雪没有什么胃口,一个上午不是喝茶就是吃点心也没停住嘴。
她让寒烟好好安排村民们用膳,村民大叔哪敢吃啊。
“少城主,我们几个就先回家用膳。不给你添麻烦。”
他起身拎起带来的铁锹就要往村走。
端木雪感觉给他们一个喘口气的空闲也挺好的,就没有强留。
刚才村民大叔那紧张的,喝茶的手都在颤抖。
“让阿闻来用膳。”
她拿起一块绿豆糕,随声吩咐了寒烟。
没一会,江闻满头大汗的走了过来。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端木雪拿出秀帕贴心的给他擦额头上的汗。
江闻坐在她身边,就那么静静的让她擦,眼含柔光。
“阿雪,你刚才好凶。”
他的分寸感把握的很好,知道现在是私下的空间,可以撒娇抱怨。
端木雪轻抬起他的下巴,“日后不可那般优柔寡断,遇事不决。”
“我晓得,只是想给江家留点体面。”江闻直言不讳。
“江府尹在海市都要只手遮天了,这种大案不是你能悄声办下去的。”
端木雪的话很现实,她知道江闻跟自己在一起总会有些自卑的。
也是这种自卑让他越来越爱惜自己的羽毛,江家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