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陆宝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那妖人一直戴着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陈浪手指轻敲桌面,一下,两下,三下,节奏缓慢,却如同敲击在陆宝的心房上。
“三条毒计,都够狠毒啊。”
陈浪感叹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尤其是这第二条,借刀杀人,嫁祸于我,让我与朝廷彻底决裂,真是好算计!”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陆宝,“若非你及时示警,后果不堪设想。”
陆宝连忙称不敢,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
他赌对了,陈浪果然更在意第二条毒计。
“不过这第一条……”
陈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散播瘟疫,引发恐慌,倒也不失为一个妙计。”
他眼中精光一闪,“只可惜,他算漏了一件事。”
丁武和陆宝都屏息凝神,等待着陈浪接下来的话。
“他不知道,我来自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
陈浪意味深长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对于瘟疫,我比他更了解。”
陈浪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远方,思绪万千。
“现在,我要知道更多。”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盯着陆宝,“你还知道些什么?”
陆宝绞尽脑汁,努力回忆着一切有用的信息。
“对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听俘虏营的看守说,他们好像抓了一个燕州总督的总兵……”
“总兵?!”陈浪眉头一挑,“昨晚救出的俘虏里,可有此人?”
丁武略一思索,摇了摇头。
“昨晚情况紧急,只顾着救人,并未细问他们的身份。”
“走,去牢房看看。”
陈浪当机立断,他有一种预感,这个总兵,或许就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换上便服,陈浪带着丁武直奔牢房。
新修建的牢房宽敞明亮,通风良好,与以往阴暗潮湿的牢房截然不同。
陈浪一路走来,心中颇为满意。
不过嘈杂的哭喊声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一群锦衣华服却形容狼狈的年轻人挤在牢房里,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头耷脑。
他们互相推搡,咒骂,哭嚎,俨然一副末日景象。
守卫的民兵一脸无奈地朝陈浪行礼:
“主公,昨晚一共收押了一百五十多名俘虏,大多是这些…乡绅子弟。”
“嗯,”陈浪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如今却如同丧家之犬的俘虏。
“可有燕州首府来的总兵?”
民兵摇摇头,语气肯定:“没有,都是些富家少爷和他们的家丁护院。”
陈浪眉头微蹙,转头看向丁武。
丁武沉吟片刻,开口道:“大人,会不会那总兵身份特殊,被单独关押了?”
陈浪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丁武果然心思敏捷。
“很有可能,”他点点头,“那军师心思缜密,恐怕早就料到我们会审问俘虏,特意将总兵藏了起来。”
陈浪转身欲走,觉得这次怕是捞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了。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从牢房深处传来:“咳咳…救…救命……”
陈浪脚步一顿,这声音……
乎有些不同寻常。
他示意民兵打开牢门,一股更加浓重的药味夹杂着腐败的气息弥漫开来。
陈浪屏住呼吸,目光扫过牢房深处,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正紧紧抓住他的裤脚,眼神中充满了绝望的祈求:
“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家少爷……”
陈浪眉头微皱,蹲下身,语气冷淡:“你家少爷是谁?”
蓬头垢面的男人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
“是…是贞少…”
“贞少?”
陈浪玩味地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心中更加怀疑。
哪家的少爷用这么奇怪的称呼?
“带我去看看你的‘贞少’。”
男人如获大赦,连忙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引着陈浪走向牢房深处。
在一间单独的牢房前,男人停下了脚步,指着里面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人影:
“就…就是他…”
陈浪示意民兵打开牢门,一股浓重的药味夹杂着汗臭味扑面而来。
昏暗的光线下,只见一个衣着华丽却形容枯槁的年轻人正瑟瑟发抖,脸色潮红,气息微弱。
“他病了?”
陈浪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是…是高热…”男人低声回答。
“先把他带去念恩堂,找何老好生医治。”
陈浪吩咐道,目光却紧紧地盯着男人,“送走他,我还有话要问你。”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却只能点头称是。
民兵将昏迷的年轻人抬了出去,牢房里只剩下陈浪和那个男人。
陈浪一步步逼近,眼神如刀锋般锐利。
“现在,你可以说说你的名字了……”
他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领,语气冰冷,“还有,你的籍贯……”
男人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陈浪猛地将他推到墙上,牢房里回荡着金属撞击的冰冷声响……
陈浪手劲加大,指节泛白,那男人被抵在粗糙的墙壁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声。
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依旧不肯开口。
陈浪眼神如刀,语气冰冷如霜:“不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终于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小人…萧淳…”
“籍贯。”
陈浪语气依旧没有丝毫缓和。
“燕…燕州首府人士…”萧淳声音颤抖,几乎听不清。
“燕州首府?”
陈浪冷笑一声,“你当我是傻子吗?燕州首府距离此地千里之遥,你家主子病入膏肓,你却带他跋山涉水来到这穷乡僻壤?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白鹿乡有何目的?”
萧淳眼神闪烁,依旧支支吾吾,不肯吐露实情。
陈浪心中已有几分猜测,这对主仆身份绝对不简单,但他并没有选择严刑逼供。
他松开手,萧淳如同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陈浪语气冰冷:“带他下去,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别让他死了。”
离开牢房,丁武一脸不解地问道:
“大人,为何不严刑拷问?这小子一看就在撒谎。”
陈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急,他们身份不简单,严刑拷问只会打草惊蛇。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反而能让他们放松警惕,露出马脚。”
丁武恍然大悟,心中对陈浪的谋略更加佩服。
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看似病入膏肓的主仆二人,恐怕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陈浪抬头看了看天色:“去念恩堂,我倒要看看,这位‘贞少’究竟是什么病。”
念恩堂里,药香弥漫。
陈浪刚踏进门槛,就迎面撞上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老者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正是白鹿乡的名医——何老。
何老见到陈浪,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快步迎上前来:“陈少爷,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