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振邦:
见字如晤。在这艰难时刻,我颤抖着双手给你写下这封信。
我娘家这边陷入了难以想象的动荡,根本联系不上你。
爹娘死后,我又被人盯上了。
就在这危险四伏的时候,咱们的孩子呱呱坠地。
是个可爱的男孩。
更巧的是,腰间也长有胎记。
我为他取名霍卫平,期望能跟你一样,有守护国家和人民的使命感,维护和平。
带着卫平逃离的路上,还未到一日,我就要快撑不住了。
我打算今日就托人将卫平送到你好友那里。
你送我的吊坠里,藏着那些人想得到的东西。
爹临死前告诉我,一定要将此物交到你的手中。
自二月一别,我们怕是永远不见。
勿念。
爱你的妻,姜秋。
1958年7月25日。”
字体娟秀中又带着凌乱,可以体会到当时的危急。
苏锦心中感到奇怪:“这信怪怪的,好像是故意留下来想让你寻亲用。”
“别胡思乱想,就算是我那未曾谋面的母亲故意留下,她怎么就知道一定会换孩子?她又是怎么会知道这个照片会保存至今?”
苏锦想不出头绪。
沈建军将信件放回相片的夹层中:“阿锦,这些小黄鱼现在还不能见光,我打算将它藏起来。”
苏锦没有意见:“你是怎么想的?”
“暂时不寻亲。”沈建军有自己的考虑。
打算先暗中查一查。
他扒拉开杂物后挖了一个坑,将檀木盒子埋了进去。
“咱们先回去吧。”
两人回了沈老太太家,一同忙前忙后。
因为要轮流守灵,就在沈远鸿家休息了。
第二日,也是大年初四。
沈家三姐妹都来了,此次大姐夫还是没来。
众人如今已经知道王秀兰和沈远山被抓走判刑的事情。
不过,都没有在意。
晚上的守灵都是男人们的事。
苏锦今晚跟沈家三姐妹睡在一起。
沈秀茹这一次来没带孩子,她从柜子里抱出棉被:“小锦,今晚我跟你一个被窝。”
“好啊。”苏锦笑。
洗漱好,四人就躺上了床。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现在是四个女人。
沈秀英铺了褥子,睡在地上:“小锦,你上次让我去派出所问。公安同志说只讹了你三姐夫十块钱,根本不是五十块。”
“哎,我问你三姐夫,他还跟我叫板。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问苏锦,她给你出主意能安好心吗?”沈秀梅讽刺。
然后又道:“能不能都闭嘴,赶紧睡觉?”
沈秀梅还想等众人睡着了,好摸黑去村口的井边把小黄鱼拿上来。
报纸上的大弟真是风光的很啊,要不是那眼皮上的黑痣,她险些都没认出来。
还好,爸听说她要去举报,立刻将小黄鱼的藏身之处说了出。
要不是怕被人看见,昨天白天她就想拿走。
沈秀英恼了,但想想现在正办丧事,还是忍了下去。
她爸妈现在进去了,娘家还能指望的只有大伯和建军。
所以想讨好关系。
要是放在以前,早就跟沈秀梅干仗了。
苏锦也没吭声。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在被窝里拉起了沈秀茹的手心,一个字一个字写着。
沈秀茹没上过学,但上过扫盲班,她勤恳好学,认识了不少字。
感受着手中的痒意,面上没有表情。
拉住苏锦的手回谢:“小锦,谢谢你告诉我。”
闭上双眼,直泛恶心。
她就说,这两天王志勇怎么这么老实,不伸手向家里要钱了。
感情去卖了。
卖的还是一个男人。
夜深人静,沈秀梅试探地小声喊道:“秀英。”
见没理会又喊:“秀茹,苏锦。”
她不放心,骂着:“沈秀茹,当初你偷吃我的鸡蛋,爸咋不狠狠心,将你这个馋嘴的贱丫头关在地窖里饿死呢?”
以前,沈家还是一层泥坯房。
家里还有地窖。
近几年盖了红砖房,才将地窖填平的。
“出来后你还敢打我,还敢顶撞爸妈。怪不得家里没人喜欢你,整天一身傻劲儿,跟个疯牛似的。”
沈秀茹睁开了双眼。
苏锦醒了,捏了捏沈秀茹的手示意。
对方懂了,没有动。
沈秀梅还在嘀咕:“还有苏锦你这个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将爸妈弄进去的。”
苏锦都快无语死了。
大姐,你想趁我们睡着出去就出去,在这念经干什么?
本来睡着了,都被你弄醒了。
沈秀梅将这几天心里的不快全都吐露出来,心情顺畅了许多才穿上衣服轻手轻脚离开。
她走后,沈秀茹才小声道:“我没偷吃她鸡蛋,是妈偷吃的。”
“嗯。”苏锦相信。
她见人想起身,拉住:“二姐,这么冷,你干什么去?”
“我跟着沈秀梅,看看她搞什么鬼。”
“别去,这大冷的天,她想去就去吧。今晚,估计回不来了。”苏锦眨眨眼。
沈秀茹明白后躺回了被窝。
既然小锦不在意,一定是知道沈秀梅出去想做什么。
她垂下眼眸:“我打算等奶下完葬就去举报。他进去了,我跟孩子还有爷爷奶奶就安宁了。”
“老两口会不会怪你?”苏锦担忧。
沈秀茹摇头:“不会,他们更像是我的亲生父母。”
所谓人心换人心。
有的时候,亲生儿子还不如儿媳妇孝顺。
这样也挺好。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何时睡着了。
期间,苏锦起了一次夜去上茅厕,发现沈秀梅还没回来就想笑。
那枯井普通人下去都难,何况还要爬上来?
沈秀梅还真是高估自己了!
自始至终,沈秀英那是睡得最香,一觉到了大天亮。
她打着哈,见苏锦在叠被子问:“小锦,大姐跟二姐呢?”
“大姐我不知道,二姐在厨房做饭。我收拾好,就去帮忙。”苏锦把被子放到柜子里。
沈秀英有意想跟苏锦交好:“你手心受伤了,少碰点水,我去厨房帮忙。”
她麻利起身,先收拾地上的褥子和被子。
男人们轮流守了一夜,不可能还让他们做饭。
明天就要出殡,一般头一天晚上要请村里人吃饭,也叫辞灵或家祭。
可现在是过年,沈远鸿除了告知亲人外,并没有通知村民。
一切从简,明日就会直接下葬。
早饭还没做好,门就被“砰砰”拍响。
“沈建军!苏锦!你们给我出来!”
沈建舟怒气冲冲,现在连哥和嫂子都不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