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萧王的层层试探,萧逸风心中早已翻涌起无数波澜。
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微妙的威胁与暗示。
然而,他知道此时不能有丝毫的暴露,否则所有的计划与努力,都可能毁于一旦。
于是,他维持着冷静,尽可能地隐藏内心的震动,用最平静的语气回应萧王的每一个问题。
“乾儿。”萧王忽然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如同刀锋,直直刺向萧逸风,“听说你与舅舅陈子谦有过联系?”
萧逸风微微一愣,心底的警觉瞬间升起,眉宇间却未露一丝波动。
他知道,萧王这个问题背后,必定隐藏着某种深意。
尽管他早已与陈子谦断绝了所有联系,但陈子谦在萧王心中的地位,恐怕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简单。
他沉默了片刻,随即如实回答:“自从小时候起,我便未曾见过陈舅舅。关于他的一切,从那一刻便断了,后续未再联系过。”
萧王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并未完全相信这个回答。
陈子谦作为外姓王亲,曾经是王朝的顶梁柱之一,才智过人,在朝堂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然而,他的外姓身份,却始终让萧王心存忌惮。
尽管陈子谦在军务上有着不凡的能力,但萧王从未完全信任过这个人,特别是陈皇后一案后,陈子谦就变成了一个禁忌,要不是实在边境危急,他根本不会让陈子谦出山。
“陈子谦,终究是个外姓人,”萧王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有过一些过错,这些你应该知道。他能担任军师,但绝不能执掌兵权。他终究不属于大宣的王室血脉,最终要依附于我们。”
这一番话,虽然平淡无奇,但萧逸风却能从其中听出深深的警告与威胁。
“父王放心,”萧逸风表面上语气平和,心中却不以为然,“儿臣明白。”
萧王微微点头,似乎对他的回答满意,但眼中依旧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接着,萧王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沉重:“边关的局势,愈发紧张。你去镇守边疆,必定会面临重重考验。这不仅仅是一次调动,更是为父对你的一次考验。”
萧逸风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安的预感。
萧王的“考验”不可能是简单的命令。他口中的“考验”远不止是军事上的压力,还可能涉及到他与朝中权力之间的博弈。
他深吸一口气,轻声回应:“我会竭尽全力,父王。”
“你要记住,军权在手,但也需小心处理。”萧王的眼神变得更加冷冽,“某些人,不是你想摆平就能摆平的。”
萧逸风心中微震,这句话并不简单。
萧王的警告中,隐含着深深的威胁。
然而,这些话语背后,萧王似乎已经做出了决断——他不容许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儿子,挑战他的权威。
“乾儿,”萧王低声开口,语气中透着一种冷硬的命令,“在你前往边关之后,我会派人将一项重要的任务告诉你。”
萧逸风的眉头微微一挑,心中警觉起来。
“我会派人给你传达一道密令。”萧王顿了顿,低沉的声音仿佛穿透了厚重的空气,直击萧逸风的内心,“有一个人,必须死。你必须在接到旨意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地执行。否则——你明白后果。”
萧逸风的心猛然一沉,这番话的含义瞬间让他明白,萧王的话并非仅仅是简单的指令,而是蕴含着生死攸关的警告。
萧逸风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心中的波动,直视萧王的眼睛,却看到其中闪烁着一丝复杂的情感,无法捉摸。
萧王的目光中,既有一种命令式的威严,也有一种冷酷至极的深意,仿佛这道命令的背后,隐藏着无数不可言喻的阴谋。
“父王。”萧逸风的语气变得更加谨慎,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这人是谁?”
萧王没有立即回答,目光微微转向窗外,似乎在深思。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会派人告诉你。你到边关之后,一切便会水落石出。”
萧逸风的心中一紧,显然这份“任务”远非寻常之事。
萧王提到的“派人”以及“水落石出”,无疑意味着这背后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甚至可能牵扯到更为复杂的权力斗争和阴谋。
这个命令,不仅仅是对他的一次考验,更可能是萧王对他是否能掌控大权的最终试炼。
萧逸风点了点头,平静地回应:“我明白,父王。若是接到旨意,我必定遵命。”
萧王的眼神深邃,仿佛在评估萧逸风的反应。
他微微一笑,却带着一丝冷意:“你若无法做到,我便不得不考虑你的未来。”
这一句话如同一道闪电,狠狠劈进了萧逸风的心中。
他瞬间感觉到那股无形的压力愈加沉重,仿佛萧王的每一个字都在提醒他,这场权力的博弈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原本的预期。
萧逸风深知,萧王所说的“未来”并非仅指简单的世子之位,而是他生死存亡的关键。
若无法顺利完成任务,那么无论他多么聪明、多么精明,最终都无法逃脱被摒弃的命运。
就在他准备离去时,萧王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脚步声,缓缓逼近。
萧逸风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一抹模糊的身影,尽管对方并未现身,但他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息的不同。
那人是暗影卫的指挥使——左岸,萧王的耳目和匕首,也是权力深渊中的影子。
萧逸风脚步微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迈步离开。
他知道,左岸必然有要事要谈,而这些内容,却不是自己能知道的。
或许,就是谈论关于他的事。
“你怎么看?”萧王低声问道,声音平静得像冰封的湖面,只有左岸才能察觉到深处暗藏的寒意。
左岸的目光冷峻,注视着萧逸风消失的方向,缓缓说道:“世子应对自如,言辞谨慎,足以说明他对局势了然于心,甚至……”
他顿了顿,语气中多了一丝意味深长,“甚至已经学会了如何驾驭他人。但这样的沉着,却未免过于陌生。”
“陌生?”萧王微微侧头,目光中闪过一抹讥诮。
“他不像是从前了。”左岸目光微冷,补充道,“他的步伐,他的眼神,都带着某种侵略性。若非亲眼所见,我会怀疑,他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
“以前的世子,是一只温顺的羊。”萧王的唇角微微一扬,冷笑中带着寒意:“现在,他的心,变了。”
“变了心的世子,还能是羊吗?”左岸的声音低如寒夜的风,“恐怕他已经在伺机而动。”
萧王的眼中闪过一抹寒芒,声音如锋利的刀刃:“羊也好,狼也罢,只要他能为孤王效力,便是合格的棋子。可若他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的声音骤然低沉,如同压抑的怒雷,“孤王会亲自拔掉他这颗牙,让他明白谁才是这棋盘上的掌控者。”
左岸沉默片刻,随即低声问道:“若真有那一天,陛下,您会如何?”
“那一天?”萧王望向殿外,夕阳的余辉映在他的脸上,投下深重的阴影。
他的声音幽冷,“那一天,孤王要让他亲手斩断自己的野心,彻底明白,什么叫做背叛的代价。”
左岸垂下头,深深地鞠了一躬,目送萧王的身影笼罩在金红色的光芒中,仿佛一尊冷峻的神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