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杂侍御史苏安在审案期间被疑凶毒杀,这种多年未闻的奇闻在官场广泛传播,一时间整个京城官场人人自危,防投毒成了像吃饭喝水睡觉一样不能或缺的日常必须。懂得识别毒药的大夫也跟着水涨船高,狠赚了一笔。
同在御史台为官,苏知杂又惨遭不幸,壮年下世,王令和李烛义不容辞,约定好了一起去苏家帮忙。
话说苏大人这辈子真不易呀,早年丧父,是母亲含辛茹苦的把他养大的,经过十多载寒窗苦读,终于能够走仕途了,老母去世,辗转州府多年好容易被皇帝选中当了监察御史,又中年丧子,独女榜下捉婿嫁给了本科的榜眼,还没有过半年呢,他就遭此横祸。真真应了那一句话,人能弘道无如命何。
李烛和王令赶到苏宅,发现凄凄凉凉的,就姑爷顾春霖在张罗,宾客也稀稀拉拉的不成行。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官员若无子嗣,身后之事,就不用看了。任凭逝者生前多么威风凛凛,一旦驾鹤西去,若无儿子主持大局,那些昔日的同僚、下属,鲜有真心相待者。
国人是最注重死亡的,娶媳妇出殡被称为红白喜事,红喜事简单办理,顶多被议论一下低调,白喜事没人上前,会被耻笑没有人缘的。因为听说苏家丧事缺人手,雪松也过来帮忙了,到底和他们家姑爷是同年。
顾春霖虽然是本科榜眼,可也是外省人士在京都并没有根基,就是被皇帝钦点进了翰林院做编修也就一百多天,虽处清要之位,确实无权无财。
李烛王令雪松既帮钱场又帮人场,真真说的上是雪中送炭了。
这大丧办理起来,也是有诸多琐碎事宜的,首先是报丧。需及时将苏大人去世之消息告知其亲属、同僚及友人,并安排人前往其祖籍报丧,以便亲属前来奔丧。
其次是备棺入殓,采买棺材,挑选吉日吉时,将苏大人的遗体妥善安置于棺材之中,这就是入殓。入殓之时,需遵循一定之礼仪,如净身、更衣等。顾春林是个文弱书生,不敢动手,全都是雪松以同科的身份冲在第一线。
其三是设灵堂。就在苏宅大厅设立的灵堂,供奉上苏大人牌位,并摆放香烛、纸钱等物,以供亲友祭奠。灵堂整洁肃穆,也是这几位负责。
其四是安排丧礼,协助安排丧礼的各项事宜,如确定丧期、邀请宾客、安排祭奠仪式等。丧礼期间,需遵循一定之礼仪规范,如孝服就有很多讲究,依据与逝者血缘关系之亲疏,分为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五等。斩衰最重,用粗麻布制成,边缘不缝,以表哀痛之至。齐衰次之,亦用粗麻布,但边缘缝齐。大功、小功再轻,皆用熟麻布,唯粗细有别。缌麻最轻,用细熟麻布制成。
最后就是安葬。待丧礼结束后,需挑选吉日吉时,将官员遗体安葬于墓地之中。安葬之时,如何破土、如何下葬、如何立碑也是有诸多讲究的,总之是累人的很。
因为李烛王令雪松的加入,参加夏相中毒案件审理工作的其他人事,也或者亲自送礼奠仪,或者派遣亲自代替,总之一句话,苏大人最后走的还不失体面。
丧事完毕后,顾春霖请帮忙的人过来吃饭,杨都指挥使带着儿子杨察一起参加了。
杨察也是本科进士,名列第四,称呼为传胪,也和顾春霖一样被皇帝钦点进了翰林院当编修。
杨察一身少将军的气派,有他在场更显的顾春霖矮矬穷了,他和雪松见过面,可是没有深交过,能够同桌喝酒倒是第一次。
顾春霖王令李烛三个人轮流敬杨义,剩下的这两个小哥俩也插不上话,只能两人互敬了。
杨察对雪松说“王兄,我和崔宏崔护是一起撒尿和泥长大的,咱真的不是外人,不用这么客气的,咬文嚼字的说话,我真是腻歪了。”
雪松被他说乐,问道“杨兄,你可是高中呀,不喜欢咬文嚼字怎么能够考这么好。”
杨察摆摆手道“咳!别提了,还不是被我爹给打出来的吗?从小到大,但凡先生说我那一天功课没有做好,就是一顿毒打呀!为了能够活命,我只能硬着头皮读了,这考中了更惨,来这翰林院,修史,可憋屈死我了。”
雪松见他说的如此有趣,也有了亲近之意,问道“能够接触那些绝密档案,不是应该高兴吗?咋杨兄满肚子牢骚呀。”
杨察叹了一口气道“我从小就喜欢骑马射箭的,现在把我关在屋子里头当学究,想跑圈马都不行,可不憋屈啊。”
雪松点点头“确实太难为人了,就不能偷偷去跑马?”
杨察看了看雪松,凑过来神秘的说“等我休沐的时候,你去我家找我,你来了我们一起出去玩儿,我爹应该会同意的,你不来,光我自己去,肯定不行。他老人家说,翰林院是清要之地,最讲究个风度了,咱们家武将气息太浓厚了,你要多沾点文气,才能洗刷掉莽夫的标签。”
雪松不解“尚武很好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裉节上还得靠保家卫国的军人呀。文气有一点就好,真的不需要太多的。”
杨察真是越听越爱听,勾起了雪松肩膀,低声说“你说的太对了,简直说的就是我的心声啊。可我们家老爷子简直魔怔了,总觉的武将低文臣一等呀,一定要我装相呀,可烦死我了。”
雪松拍了拍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道“你这脾气呀,我大哥,也就是二皇子肖劲肯定喜欢,他就是从小想当大将军的。”
杨察抽身出来,讪讪的说“二皇子都成你大哥了,看来王状元现在是高攀不起了。”
雪松给了他一拳道“胡说八道,我把你这话告诉我表哥,让他们也嘲笑下你。”
杨察见雪松情商这么高,更认可了,这是能够发展成好朋友的,“说到他们我才想起来,好久没有和他们一起喝酒了,有空咱们几个组个局呀。”
雪松从善如流的说“可以呀!好的很,这局一定要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