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脸人得意的笑声逐渐远去，楼莱一刻不停的爬到床边，毫不犹豫的将玉瓶口递到楼兰嘴边。
不老泉仿佛知道眼前的少女需要它的帮助，且迫在眉睫，自行从玉瓶中没有阻碍的浸入了少女的体内，滋养着她奄奄一息的生命。
渐渐的，瓶中的不老神泉见了底。
这小瓶不老神泉像是特意准备的一样，不多不少，似乎刚好足够治愈楼兰的生命本源。
床榻之上的楼兰躯体周身开始由内而外浮现出一层苍翠荧光，楼莱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充盈。
一层干瘪的白色死皮破裂开来，死皮之下是稚嫩的、白皙的、充满生机的新芽。这些快速生长的肉芽相比于楼兰原来的身体，多了红润，多了跳动，也多了希望。
见证着楼兰重焕新生，楼莱笑了。此刻的楼莱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喜悦，人世间最宝贵的经历莫过于失而复得，而这个‘失’对于楼莱来说，高于他的生命。
可不知道怎么的，楼莱笑着笑着，却又哭了。
喜极而泣？不，有，却又不是全部，还掺杂了他的个人感受。无关作为兄长的责任，无关他对妹妹的亲情，这里面包含了独属于他自己的私情。
楼莱已经没有能力探知楼兰的恢复情况，转过身，重重的跌坐在床边。
靠着床沿，楼莱紧紧的握着手里已经空失的玉瓶，这里面失去的似乎不仅仅是不老泉，还有他一直逃避的爱情。他用自己不敢面对的爱，换取了妹妹的新生。
看着紧闭的房门，他不敢去想，白灵现在正在接受怎样的折磨。
楼莱无力的失声痛哭着，现在的他连自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不停的用玉瓶敲着自己的额头。
大黄狗没有跟着笑脸人离去，趴在房间里的毛毯上，表情惬意的享受着侍女的按摩服务。
“后悔吗？”旺财闭着眼睛，自顾自的问着。
似乎是楼兰得救，楼莱这次没有无视，沉默半晌，坚定道：“不悔”
“就不想杀了他？”
“想”
“可跟他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欺压你了吗？白灵不过是机缘巧合下遇到了我们，用自己换取你们兄妹的未来。初入玄王境，就算再美也不过是一具皮囊而已。她不值这个价，我想她心里也清楚，所以对于这笔交易，她没有任何抵触。”
这次，楼莱没有反驳，追寻不老神泉许久，他比谁都知道它的价值。而楼莱却想很说，白灵在他这里，没有任何东西能交换。可他说不出口，也没资格说。
“怎么？无话可说了？”
“如果不是遇到我们，白灵连交换的机会都没有。比起怪罪于慷慨的我们，难道不该怪罪你自己的愚忠！愚孝！愚昧！”
“愚忠，你将宝玉晶兰在沙妖族公之于众，你觉得你妹妹将凭借这绝世道宝成为沙妖族的新星；愚孝，你坚信自己的亲爹不会放任你妹妹不管，一味的拖延致使楼兰危在旦夕；愚昧，你觉得道宝本就是你的，先拿来给楼兰救命，无可非议。结果被废了根基，兄妹双双流放，雪上加霜。”
“楼莱，你最该痛恨的，难道不是自己吗？”
大黄狗的话变成了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一刀一刀的扎在了楼莱的心口上，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剥开来，呈在他面前。
“白灵交换的条件是救你们兄妹两个。”
说着，大黄狗慵懒的伸了伸腰肢，从嘴里吐出了一个黑色的玉瓶。
“你妹妹的不老泉没问题，可这瓶却不同。喝了它，你一样可以重塑根基，甚至你的肉身也将得到洗礼，比以往更强。”
“唯一的不同，是你喝了之后将受我们摆布。永远无法忤逆，会成为我们最忠诚的仆人。”
说完，大黄狗将脑袋靠在侍女柔软的蛇尾上，打起了盹。
…
楼莱抬起昏沉的脑袋，看着滚到脚边的黑瓶，大黄狗的话他全部都听了进去。
如大黄狗所言，他有今天，几乎全是自己咎由自取。每一次选择都是自己亲自决定的，与旁人无关。
沙妖族的高层本性是突然这样的吗？族长父亲的性子，难道自己心里没底吗？他们本来就是那个样子，是他自己选择活在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的幻想里。
回过神，楼莱拿起了黑瓶。
如果喝下它，就必将面对白灵被欺辱的画面，而他无能为力。
可如果不喝，那群他恨之入骨的所谓的同族的账，没人去清算。这些事，他不去做，以楼兰的性子，恢复后的她一定也会去。
一边是面对心爱之人在他人身下屈辱承欢之痛，一边是等待他去清算的仇人。
“呵呵呵…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楼莱利落的打开黑瓶，将不老泉一饮而尽。
呼吸间，与先前楼兰身上如出一辙的生命之光在楼莱身上再次浮现。
小腹处的凹陷被光辉迅速抚平，楼莱的恢复速度比楼兰要快上许多，很快就从一个身形佝偻的乞丐变成了神采非常的俊朗青年，金黄色的头发重焕光彩。
楼兰又变回了原来的那个不可一世的沙妖少主，沙妖族年轻一辈第一人。
只不过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了以往的骄傲和傲慢，也没有了比肩大教圣子的修为。
现在的楼莱，已经重新开始。有着前面百余年的积累和经验，他将会比以前更强。
…
一炷香后，
楼莱的身体和根基已经彻底恢复，默默的守在楼兰床边。
大黄狗忽然打了一声哈欠，
“终于结束了。”
“走吧，去看看他们玩得开不开心。”
闻言，楼莱叹了口气，他最不想面对的事还是来了，还来得如此之快，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羞辱他？
已经做出了选择的楼莱无奈的跟在了大黄狗的身后，走出了木屋。
一妖一狗朝着院子的另一头走去，越走，楼莱的脚步就越沉重。
随着不断靠近一座独立的高大木楼，隐约间，楼莱听到了熟悉的男音，是先前那位笑脸人。
“诶诶诶，你行不行啊？就这力气？”
“嗯~”
“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
“舒坦~”
…
“等会儿，换个姿势”
“往下往下”
“再下去点”
“嗯~好~”
…
“嘶~”
“可以啊~有进步！有天赋！”
“孺子可教也~”
“哈哈哈…”
此时，楼莱已经走到了楼下，楼上便是白灵的闺房。
笑脸人的爽笑声清晰入耳，却又显得有些刺耳。
大黄狗走到楼梯转角处，见楼莱踌躇不前，诧异道：“怎么不走了？还没恢复好？”
楼莱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开始步伐坚定的踏上楼梯…
“给哥哥拿点儿葡萄过来~”
“嗯姆~甜~”
“真乖~”
楼莱和大黄狗一同走到了门前，楼莱刚想敲门，
嘎吱——
楼莱的手停在了半空，猝不及防，他没想到大黄狗直接就把门推开了。
楼莱闪躲着视线，始终不敢直面屋内的惨状。
楼莱站在门口，低着头，大黄狗却出奇的活跃和自然，一下就冲进了屋子里。
“大妹子！来来来，让宝爷我也舒服舒服~”
闻言，楼莱咬紧了牙关，他快按耐不住了，紧握着拳头，骨节发白。
“小白！不准给它按！它狗子一进门就被小侍女伺候着。”
“凭什么！？宝爷我也要试试不同的力道！”
“两位哥哥别吵了，不如多住些时日，小白一定把两位哥哥安排好！”
…
门外的楼莱，越听越不对劲。
最终，楼莱鼓起勇气，缓缓抬起头，看向了屋内。
…
“云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