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大殿中蓦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众人皆纷纷转头,只见一位身形魁梧却略显老态的男子正徐徐走上殿来。
他的每一步都似蕴含着千钧之力,令人不敢小觑。
待行至近前,众人方看清他那刚毅的面庞以及深邃如渊的眼眸。
这位男子声若洪钟地说道:
“小十一啊,你如此行事,岂不是将皇兄置于两难之境?”
“皇兄又岂敢轻易收下你的兵符?需知,这四十万玄甲军的兵符乃先帝所赐之物,”
“先帝在世时曾言,待你二十五岁得胜归来之时,无论哪位皇子继位为新帝,”
“你皆将成为这东靖国当之无愧的摄政王!”
言罢,他徐缓转身,目光沉稳地投向端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继而恭恭敬敬地躬身施礼,沉声道:
“老臣拜见皇上。”原来,此人为先帝之弟,乃当今圣上的九皇叔——齐王君墨。
他在朝中德高望重,且手握镇北二十万重兵,实力高深莫测。
皇帝见自己的九皇叔如此行礼,岂敢泰然自若,急忙起身挥手道:
“皇叔快快请起,您如此多礼,实在让朕不安。”
霎时,整个朝堂之上气氛变得庄严肃穆起来。
继而皇帝微微抬手,向着身旁的太监轻声嘱咐道:
“快给皇叔赐座。”那太监赶忙应声,搬来一把精致的太师椅置于朝堂之上。
君墨向着皇帝抱拳行礼,谢过之后,缓缓转身,眼神不经意间扫了一眼站立在一旁的君九霄。
只见他神色自若地从宽大的衣袖之中轻轻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然后双手捧着,面色凝重地沉声道:
“此乃先皇所留遗旨!”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礼部尚书率先挺身而出,他眉头紧蹙,满脸疑惑地质疑道:
“老王爷,您空口无凭啊!既有如此重要的遗诏,为何不早些出示呢?这般拖延至今,着实令人费解。”
君墨听闻此言,蓦然回首,双眼如鹰隼般锐利地紧盯着礼部尚书。他冷哼一声,声音冰冷地说道:
“老夫昔日与先帝并肩作战之时,你母亲尚在深闺之中。”
“如今你竟敢如此质问老夫,真是好大的胆子!”
须臾之间,朝堂上的氛围骤然紧张起来。
君墨那张本就庄严肃穆的面庞此刻更是阴沉至极,他那冷峻的目光恰似利刃一般直直地刺向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被他如此凝视,心中不禁一紧,但仍努力稳住心神。
紧接着,君墨转过头来,重新面向皇帝,恭恭敬敬地拱手施礼道:
“启奏陛下,先帝遗训有言,倘若战王殿下在二十五岁归府时平安无事,那么此圣旨便自动失效。”
“然而,若有人胆敢对其围追堵截甚至暗中行刺,即可取出此圣旨以正视听。”
“故而,当微臣得知战王负伤而归的消息后,不敢有半分延误,即刻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
言罢,君墨缓缓地将手中的圣旨徐徐展开。
随着圣旨逐寸展现在众人眼前,整个朝堂霎时鸦雀无声,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无论这道圣旨是真是假,在先帝圣旨面前,众人皆须跪地、整肃衣冠,心怀敬畏之情恭聆圣谕。
君墨凝视着满地跪着的众人,沉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驾崩之后,若皇十一子——君九霄,能于二十五岁生辰前归来,”
“无论嗣位者是谁,君九霄皆为我东靖国唯一统辖四十万玄甲军之摄政王,永世不得罢免。”
“若有不服者,可赴皇陵与朕当面详谈,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君墨扫视了一眼跪着的众人,心中不禁慨叹道:
“皇兄当真是深谋远虑的圣武帝啊,即便已逝多时,一封圣旨也能让他们胆战心惊。”
君墨神情肃穆,双手沉稳而恭敬地托着那卷明黄色的圣旨,徐徐行至昌平跟前,而后微微躬身。
将圣旨稳稳地放置于昌平面前。
他的嗓音低沉而雄浑,宛若每一个字都承载着万钧之重:
“皇上大可遣专人详查此圣旨真伪。”
昌平皇帝面沉似水,伸出手,从君墨手中接过那卷圣旨。
须臾,他目光冷冽地扫过朝堂之下,高声传召六部官员即刻前来鉴别圣旨上的字迹。
未几,六部官员匆忙而至,他们聚拢一处,目光皆汇聚于那卷圣旨之上。
当目睹那熟悉至不能再熟悉的笔迹时,仿若亲见已逝的圣武帝。
尤是读到那句“,可赴皇陵与朕当面详谈”时,心中更是笃信不疑,此必是那位城府极深、权谋高超的圣武帝所遗之旨。
盖因除他之外,纵览天下,恐再无人敢行此骇世之举。
一念及此,那些平素里趾高气昂的六部官员们此刻却皆噤若寒蝉,身体战栗不止。
虽明知圣上当前,但他们着实惧怕圣武帝会于夜半骤然现身造访,那种恐惧实非言语所能形容。
遂尔,这些官员们唯战战兢兢颔首,齐声言道:
“启奏皇上,此圣旨确系先帝旨意,断无半分虚妄之处!”
须臾,昌平皇帝紧咬牙关,竭力抑制眼中汹涌的复杂情绪。
他深吸口气,须臾间便调整好状态,转瞬恢复成那庄重肃穆、不苟言笑之态。
继而,他动作沉稳地将这道意义非凡的圣旨交予君九霄,且亲自伸手将君九霄扶起。
随后,昌平皇帝语速放缓,语气恳切地对君九霄言道:
“十一弟,切不可再胡言乱语。朕素来信重你,从未有过丝毫疑虑。”
“自今日起,你便是我东靖国名副其实的摄政王了!”
君九霄面色凝重,双手沉稳抬起,以庄严肃穆之态接过那道明黄色的圣旨。
他微微躬身,言辞恳切地道谢后,方才转身,步履稳健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只见那座位上,端端正正摆放着一把用上等檀木精雕细琢而成的椅子。
此椅造型典雅,线条自然,散发出幽幽檀香,显然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君九霄见此,并未有丝毫犹豫,动作沉稳地坐了上去。
对这位置与这把椅子,他再熟悉不过,前世他已在此坐了整整八年。
然今生因种种机缘,他坐上此椅的时间较前世提前了整整两年。
此时,朝堂上文武百官纷纷跪地叩拜,齐声高呼:“臣等拜见摄政王!”声震宫殿,气势磅礴。
君九霄缓缓抬起眼眸,视线略过下方跪着的群臣,而后轻拂了一下衣袖,语调沉稳而威严地言道:“起身罢。”
他的每一个动作皆显得庄重肃穆,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高贵之气,仿若眼前的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内。
众人领命谢恩之后,纷纷站直身躯。
然而,此刻的礼部尚书却如坐针毡,额头冷汗簌簌而下。
虽心中惊惧不安,但又能怎样呢?这位新上任的摄政王君九霄素来行事谨慎,无懈可击。
此次燕王行刺之事闹得如此之大,想必他定然是掌握了确凿证据,否则又岂会轻易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