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安坐在那思考了很久,红袖想让公主去用膳,都不敢开口。
此时的偏厅,除了公主和这老道,只有她在。
杏娥站在外头,为公主把风。
哪怕是在别院,这等大事,都是要小心的。
老道说的话,和公主心中所想,红袖都明白。
红袖跪在地上,请求道:“公主,还是让奴婢去吧。”
她愿意替公主给陛下喂毒药。
李宁安知道红袖忠心,但绝对不能让红袖出手。
她若是被发现,那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我自有打算,你带神医去最好的院子,找几个小厮伺候,晚膳也安排上吧。”
李宁安看外头天色已晚,不好再让神医跟着她饿肚子。
李宁安却是什么都吃不下,回到她在别院的住处,坐在软塌上,瞧着窗外发呆。
杏娥两个人站在公主后头,随时听候吩咐。
杏娥拉了红袖一下,小声同她说:“晏世子不是来了信,要不拿给公主看吧。”
她们也拿不定公主对晏世子到底有几分喜欢。
但好歹能缓解两分公主的心情吧。
红袖将信拿来,站到公主旁边,“公主,这是晏世子从边关寄回来的信。”
李宁安一直都没收到,还以为晏子期拿去当柴火烧了。
她将信打开,还以为晏子期会让她别再写信,或是糊弄几句,但他写了好几张。
事无巨细,从营救葛副将,到佟历年的刁难。
李宁安再去拆第二封,问红袖道:“这信拿来的时候,都有谁看到了?”
红袖回:“是驿站拿来的,送到了外宅那边。”
红袖怕公主第一时间就要看,这才一直带着。
公主也说过,若是晏世子回信,势必要让所有人知道。
李宁安很满意。
她这晏子期外室的身份,可不能忘。
在刑部大牢这段时间,她也不是全无收获。
鱼龙混杂之地,往往消息是最多的。
他们天南海北,四处奔波。
谁家的事,都敢打听两句。
而刑部,时常会有这样犯事的人抓进来。
李宁安也并非什么人都用,好比那个牢头。有些银子,就能给她跑腿。
大理寺的事情,都能打探出来。
有他这个眼线在,刑部和大理寺抓了谁,犯了什么事,都能知道。
这第二封,却是晏子期在说边关苦寒,不如京城。
户部总是哭穷,军饷虽然发了,但总延后,佟历年看他不顺眼,让他去催户部。
第三封信,是最近送来的,晏子期问她:“可安?”
李宁安看着手里的三封信,燕子真是多余的废话,一个字不说。
先点明了佟历年的刁难,再说边关不容易,军饷怎么要,最后附上一句关心。
李宁安拿着信到书房,让红袖磨墨。
她提笔写下:“户部我帮你就是,晏郎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佟历年算什么,瞧我上门去给你报仇。我给你写了那么多封信,你就回这么三封,怕是手已经冻残了吧。”
“用不用我带太医院的人去,给你换个新肢。”
“北越二皇子是什么情况,突然要来京城,不走武,改走文了?”
前世并非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晏子期直接把北越打服,送了降书来京。
难道是因为她的介入,让晏子期去的早了些。
但葛副将都已经安全回去,为何不跟北越直接开战。
不过,文斗也好。
打起来,会死人的。
李宁安淋淋洒洒写了五张纸,才装进信封,让红袖拿去驿站。
驿站为宁安公主往边关送信,已然是如鱼得水。
李宁安起个大早,进宫看望父皇。好在人半夜里醒了过来,脸色还有些差,却可调息。
明德帝看到宁安一脸关心的样子,他已经知道昨日之事。
“你这孩子,人总有一死的,身为大齐公主,不可肆意妄为。”
明德帝知道宁安有孝心,但宁昭还未长成,不能保护他的姐姐。
宁安的两个哥哥,又相继离世。
皇后母仪天下,不可干政。
能护住宁安的地方,实在是不多。
就连他,都不能阻止宁安去刑部大牢。
明德帝让宁安近前来,左右看过后,才满意的点点头。
“倒是没瘦,在刑部,应该是没吃苦。”
李宁安甜甜一笑,知道父皇该去上朝了,就主动让开。
“等父皇闲下来,同儿臣去温泉山庄吧。那地方很好,儿臣很是喜欢。”
李宁安灵机一动,找到了让神医与父皇见面的机会。
“好,冬日里冷,泡温泉,也是个享受的法子。”
明德帝答应了宁安,不再耽误时间,由严粟跟着往宣政殿而去。
文武百官站在殿外,等到门开,各自往自己的位置站去。
傅明朗升任户部侍郎,自然也在其中。
他就在户部尚书的后头,半低着头,听大太监严粟说:“陛下驾到。”
傅明朗跟着众人行礼叩拜,再起身,站定,再听严粟说:“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明德帝看无人站出来,那便是没事,就和严粟点了个头。
严粟道:“退朝。”
闻太师和几位重臣得到陛下的召见,往后殿去议事。
傅明朗跟在尚书身后出门,要去户部府衙当值。
户部尚书还是很看好傅明朗的,颇为希望他接自己的班。
不过,闻太师很欣赏此人,也有将他调去中书省的心思。
陛下一直推举闻太师为丞相,但闻太师多次拒绝,陛下就一直空悬。
闻太师本十分喜欢水明熙,但那孩子却出了那样的事情,不知何时能好。
闻太师身边,也有几位看重的门生。
户部尚书不由得琢磨起来,闻太师到底想把谁往上提一提。
“明朗啊,你近来似乎对宁安公主颇为关注?”
户部尚书下了九十九御阶,和傅明朗随意闲聊。
宁安公主之前在户部府衙给傅明朗送糕点,他就没管这些的孩子情情爱爱。
反正又不会耽误正事。
而且宁安公主那些举动,帝后都不放在心上。
他就更没必要在意了。
因为宁安公主,户部来上值的人,都勤快不少。
说起来,他还有幸吃过一块宁安公主做的糕点。
“你别说,宁安公主那手艺,可是比得过御厨了。”
户部尚书也在宫中吃过许多糕点,宁安公主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傅明朗不知其中滋味,不能评判。
“下官与宁安公主并未有什么。”
户部尚书摆摆手,“我又不是要指责你什么。”
宁安公主现在一颗心,又扑在了晏世子身上。
其人,太过孟浪,不够专一。
行事大胆荒诞,吓死个人。
季老御史令那是多大的年纪了,宁安公主也就是在国子监学了些骑马射箭。
竟然敢拿出禁军的剑,刺向季老御史令。
户部尚书听说这件事,都感觉心里一颤。
“这宁安公主到底还是个孩子,你……多操心仕途吧。”
户部尚书不忍心这样的好苗子,再陷进宁安公主的网里。
明朗对宁安公主的关心,不就印证了宁安公主的法子有用。
还是得让男人吃醋。
比给他吃糕点管用。
傅明朗有心想解释,他只是因为祖母嘱托,才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