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蔚蓝的海面。
无边无际的、蔚蓝澄澈的海面,巨大的落地窗纤尘不染,能清晰看到窗外郁郁葱葱的绿木以及不知名的红花。
房间似乎在三楼,走到露台俯瞰,能看到偶尔路过的行人,以及蜿蜒曲折的鹅卵石小径,有高大的椰子树伫立在旁侧,似乎只要略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叶片,在露台上撒出一片阴影。湿咸的海风混杂着迷人阳光一起送进房内,这种环境实在是很难让人会心情抑郁。
她收回目光,又走回房间内。
对于独自一人而言,这间房间实在是有些过于大了,但是绝不会显得空洞,每一处细节都精雕细琢,随意摆放的家具相映成趣,烘托出低调内敛的奢靡来,空气中流动着暗香,与房内的冷气一起一寸寸浮在皮肤表层,让人舒适得只想立刻再次躺倒在大床上。
这实在是完美的房间,似乎在这里无论住多久都不会腻,她找不出自己不喜欢这里的理由。
可是……
自己是谁呢?
从大脑深处蔓延的疼痛突然迸发,几乎让她站立不稳,只能堪堪扶住立柜,几次深呼吸之后才平静下来。
她再次打量起这陌生的房间,甚至透过镜子打量着自己——
对自己倒是没什么陌生感,心中自然而然地产生“这就是我自己”的论断,对于这张脸,她本能地感到熟悉——看来至少她的容貌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但是除了容貌,她对一切都感到陌生。
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这里又是哪里?
她抬起手腕,注意到自己的左手腕上戴着一根猫眼石手链,折射出波光流转的色彩,看起来不像是新的东西。
她重新走到露台上,低头俯视着偶尔经过的人群,在心里确定了一件事——
她对这里应该并不完全陌生,在这里,她甚至能感到非常的放松,似乎这里是个什么乌托邦,能在这里得到解脱一般。
自己叫什么名字呢?
她试图在脑海中回想,但是很可惜,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她的记忆似乎是一张白纸,没有任何被沾染的痕迹,越是想回忆,从脑海深处传来的痛楚就越剧烈,让她不得不停下。
房间里没有任何能让她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的东西,她索性开了房门,竭力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建筑的内部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像是某座坐落于这片未知岛屿上的城堡,不知经历了多长时间,却是现代化的装潢,处处纤尘不染、光洁如新。
她盯着脚下的地毯看了几秒,又慢慢抬起视线。
这个环境似乎并不陌生,甚至说得上是熟悉。
难道她之前来过这里么?她一直都住在这里么?
“您醒了?”
端着托盘的少女惊喜地出声,热切地开口:“太好了,您想去餐厅吗?我领您去?”
末了,还自言自语地多说了一句:“哦对了,我要去告诉boss。”
“谁?”
她没听清女仆突然放轻的声音,下意识问:“你说谁?”
“啊抱歉!”女仆举着托盘,灵巧地鞠了一个躬,微笑着给了她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是您的丈夫,也是这里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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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只有二十岁左右,这么年轻的年纪,居然已经结婚了?
而且对这个“丈夫”,她也毫无印象。
怀揣着严重的不理解,在女仆的引导下,她穿过层层叠叠的长廊,来到餐厅里。
洛可可风的装潢风格很容易让人晃花眼,繁复的花纹和柔腻的线条甜得有些过了头,长桌上铺展着雪白的方巾,高脚杯里的金黄色液体流光四溢,花香弥散在空气里,静谧安详得让人如坠梦里。
她想起了一件奇怪的事:
刚刚在房间里,她明明看到有很多人,眼前的餐厅虽然很大,容纳那么多人却略显拥挤,也与这里的气氛不符,那就是说这片岛上还有餐厅。
既然这间是主人用的,那那些人是什么人呢?看装束和举止,他们也不像是仆人。
引着她过来的女仆已经侍立在一边了,和这一排其他的女仆一样,都像雕塑般沉静,绝无半点多余的声音发出。
她决定在那个未知的“丈夫”到来之前,多打听点消息:“我刚刚在房间里看到楼下有很多人,那些人是谁?”
有的人步履匆匆,有的人则漫不经心,有的人穿着白大褂,有的人甚至怀中还抱着书——这里是什么学校么?
女仆微笑着,给了她一个标准的答案:“boss马上就到,他会和您详细解释的。”
她有些烦躁了:“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您的家。”
还没等她再开口,女仆又鞠了一躬,和餐厅内的其他女仆一样,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她转身,看到了刚刚到来的人。
那个女仆口中的、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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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乎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极漂亮的混血,轮廓深邃锋利,五官线条精致流畅,肤色是病态的苍白,唇却鲜红欲滴,幽碧色的瞳孔里是无辜的笑意,妖冶俊美却绝不女气,像是从油画里走出的美丽神祗——
或许不能说是神祗,而应该说是“邪神”才对。
虽然他笑意盈盈,看起来温和又无辜,却莫名其妙让她下意识想后退几步,与面前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才好——好像只有远离,她才能感觉到安心。
但是这个举止很不礼貌,潜意识里的教养让她忍着不适站在原地,但是对方显然没这么好的礼节,甚至直接搂过了她,亲昵地问她:“睡得好吗?”
她试着挣脱,却发现对方的力气很大,她根本动不了,变相地被囚禁在他怀里,这种距离让她很不舒服:“你能放开我么?”
对方应了一声,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只是在抱了好一会儿后,才心满意足地松开她,牵过她的手,领着她到桌边坐下。
比起饥饿感,更需要满足的是好奇心:“这里是哪里?”
“你是谁?”
“我是谁?”
她看着对方挑起极轻的笑意,灯光下,碧色的瞳孔流光溢彩,定定地凝视着她:“honey,请允许我介绍——”
“我是Amon,还有个哥哥是Alex,我们共同分享这具身体——他比我要安静些,不太爱说话,但是请相信,我们两个都足够爱你。”
“你是我的妻子,顾辞。”